说着已到了大殿之下,恍恍惚惚的门里有人厉声高叫:“灵枢,尔私自下凡逞凶,毁我师弟宝镜,今日就要你有来无回!”浓浓的凶煞之气随着话语,从门内扑面袭来。
“你攥住了墨玉在角落里站着,不许进来,听见没有!”一转头低喝了一句,灵枢不知何时已执剑在手,乍现的剑芒清碧如水,凌厉无比。
见灵枢神色转冷,黛玉也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她素来极懂得分寸,知道恐怕不是凡人可敌,连忙攥了玉寻一个墙根儿躲着,目不交睫的巴望着他。
灵枢方一迈入,那寺门便自己落下闩,锁闭得一线光亮全无。然而黑暗中,却见有一团九色的神光粲然可见,照得四方亮如白昼。
那癞头和尚定睛瞅了瞅,居然是从灵枢的身上散发,不由悚然一惊,暗忖道:“早就听天庭有传闻,灵枢天君降诞于东极净乐土,天生天养,生时有霞光万丈,辉映九天。为此还惊动了凌霄宝殿,玉帝携众仙家赶来,见其生有异相,便决定带在身边抚育。难道这并非流言,而真有其事?”
正想着,听得半空中哐啷一声巨响,原来是灵枢一剑横扫,有万夫莫当之力,居然连庙顶都一下子给掀翻了,他措手不及,便被连头带足的埋在砖块瓦砾下。
癞头和尚从中挣脱出来,一发的灰头土脸,但见灵枢天君身负神兵利器,白衣当风飘然,凄冷冷的守在门口,一边按捺住心下慌乱,一边随手撇下了一串佛珠。
这佛珠倒也有些蹊跷,一颗颗在半空中突然暴涨,形大如笸箩,齐齐向灵枢的面门飞弹。谁知,灵枢却纹丝不动,反举剑迎向直刺,一时间剑化白虹,犹如羿射九日,将整十子佛珠一剑贯穿,当空落下滚洒了一地。
癞头和尚见势不对,忙又变着法儿施展幻象,登时传来一阵迷离的乐声,奢艳婉转,销魂入骨。灵枢眉头一蹙,原来黑洞洞的室内骤然一亮,两扇门中走出几个妖仙来,一色的柳眉檀口,羽衣蹁跹,实在比玉尤胜,如花更娇,遍屋还有香艳艳的气息萦绕,那一个个藕臂酥胸,携手挨肩,都喜笑吟吟的上前来,百般柔语的引诱于他。
灵枢依旧岿然不动,无视了眼前的活色生香,只向半空里讽刺道:“怎么,警幻仙子就那么一点本领,变一群女人来敷衍吗?”一语未完,手中碧剑飞掠而出,剑光如雪又亮如雪,所有魅惑之境立刻消弭,轻易就破了这幻象。
见状,癞头和尚唬的大骇,心道:“本想以仙子的仙闺风光为饵,诱灵枢来这一块偏地,坏他修持的清净本心。不料反将自己坠落其中,而今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值此踌躇之际,癞头和尚想从后门溜走,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扑的掼倒在地。他挣着还要爬起来,又凭空伸出一只拿绳子的手,最后把他整个人捆的如粽子一般,背脊朝上,脸面朝下,高高的吊于横梁。
那癞头和尚心中恨恼,口内骂骂咧咧。灵枢忽回头,方听一声哈哈大笑,原来是司命星君来了,展臂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眨了眨眼:“许久不见,可有惦念我?”
“没有。”灵枢瞅了他一眼,冷淡的回道,“你怎么来了?”
司命星君的笑声歇下来,也不管头顶上的大和尚,略有哀怨的说:“老远来找你,又替你瞒了天庭五日,怎的还这般没良心?”
灵枢缓和了脸色,牵了牵眉梢:“瞒了五日确实不易,也就你这样不务正业的性子,方想得出各种花样来。”
“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司命星君泄气的松开他,正了正声色,转而谈及其他:“一盏茶前,我与几个道友在宴饮,正听东海龙王在抱怨,说此地的云雨有异,好像有奇怪的白气升腾。我就顺道来察看一番,恰逢这蠢和尚竟要来拿你,倒瞧了一出好戏。”
灵枢微一颔首:“原来如此。我也是观天象得知,还与人间事有些牵扯,故到此来看,说来也是巧合了。”
“对了,你预备怎么处置这个和尚?”癞头和尚叫的声嘶力竭,司命星君因他总算消停了些,笑道:“好歹是那人的卒子,你且留些情面吧。”
俊美的面庞毫无表情,灵枢只冷笑两声:“你将他领回去,我不为难人,也别再来逼迫我。”
听他如此说,司命不知想起什么,欲言又止。片刻后,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还有一劫便——”
灵枢听而不闻,转身就推门自去了,留下司命在他后面急得叫:“你呀你,为的一株仙草何苦!放着无极大道不享,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