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起何事,三王的笑容颇有点意味深长:“咱们要不要插一脚,老五不是在养生堂的弃婴里寻了美人胚子,正能用来拴住一匹野马。”
被点到头上,五王仿佛有点不甘愿,语气中躲躲闪闪的回避:“兼美好是好,门第到底不配。就算咱们有心,老爷子怕看不上吧。”
早就看出他眼中的不舍,六王半是敲打的玩笑:“五哥千万别沉迷在温柔乡里。臣弟知道你素来宝贝这个义女,不过养兵一日用兵一时,她如果能把昭平侯攥在手心,以后他麾下的旧部都归了咱们,再杀之而后快,还怕不能重得美人?”
三王同样瞧不上老五的好色,话音带着三分的轻鄙:“一个女人罢了。如果用不上,那就是废棋一颗,还不如早日弃了。”
灯火下,酒泉的夜光杯晶莹泛光,只是装着胭脂一般的汁子后,反而显得幽暗不明起来。
七凤楼的波澜随着时间四处扩散,在朝野内几乎人尽皆知,直至天外飞石开掘出来时,攀升至了顶峰。
太子依旧端正自持,对周遭诡异的目光视若无睹;奇石上的錾语死死的钉在天子心头,仿佛一道鸿沟横在了君臣父子之间,人人都察觉到了朝上的风向变化,以及天子愈加冷漠的态度。
与东宫形成鲜明对比的,要数六皇子顺亲王的府邸了,那真可谓旦夕门庭若市,朝暮车水马龙。如果说什么时候最看得清人心,往往就是在悬而未决之前,一面倒的交相迎合和暗通曲款,让六王简直顺意到了极点。
连他一直竭力讨好的理国公和宁远候,都接着他生辰的由头,先后派人送来了丰厚的贺仪,至于其他四五品官员的,他压根全不放在眼里。
只是这些统统加在一起,都及不上前日里灵枢道长酒后的一句真言。
那天正值六王的生辰,邀请了朝上的不少朝臣聚在府里,天子都不忘让人钦赐了一碗银丝面来,足见圣眷浓厚之意,更得众人的恭维,所以他本就心情不错。但是晚宴的时候,为了低调起见,还是只留了几位自家兄弟,却有一位是特殊的人物——国师灵枢道长。
说来,六王与道长相识甚早,不过这些年不算交往太密。此番他愿意来赴宴,六王还是十分满意,毕竟他一向喜欢知情识趣的人,再者灵枢的能耐是他一直以来觊觎的,想将这人驭在手下驱使,总不明白林海究竟何德何能,可以留住他这么些年。
席间,几人都多喝了两杯酒,随着两腮渐渐的红了,六王谈起了当年灵雾山的旧事,便问灵枢:“道长本居于山顶的白云观上,难道真是天有凑巧,让你正好从山上下来,救了小王一命?”
灵枢似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笑道:“以六王的命格,其实无论有没有贫道在那里,都不至于殒命在灵雾山。”
“哦?”五王来了不少兴致,说话间喷出了一口醉醺醺的热气,“看来道长对卜卦、相面也精通了?”
灵枢原本一味谦让,奈何两位王爷再三相请,而且六王本人既是东道又是寿星,他也实在盛情难却,说道:“其实第一次见六王,贫道观王爷的面相,便知是大贵的命格——”有意的停顿了一下,颇有深意的又补了一句:“简直是贵不可言。”
说毕,仿佛没看到对面一双双发亮的眼睛,他潇洒的抬手一抹酒渍,恰好以袖尾遮去了微翘的嘴角。
其他人的心中却好似有一个声音回荡在耳畔:“这东风,好像终于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