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有外人在，玛丽的循循善诱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她脸上有紧张，也有担忧，在教导弟弟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朝这边看，似乎是害怕他们会突然走掉一样。

在她充满不安的视线之中，藤丸立香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担忧。

这孩子应该是在害怕被抛弃，担心因为表现不好和说大话让Giotto产生坏印象，担心以后可能得不到他的援助。毕竟一个人完全负担起姐弟两个人的生活负担还是过于困难，而且与Giotto继续保持联系的话以后说不定还有可能脱离这里。

Giotto可以算是一条后路。

玛丽的动作从轻柔到带着急躁，Giotto自然不会觉察不出。

藤丸立香听见了一声叹息，而后看见他走上前，半蹲下来，轻轻搂住了玛丽和彼得。

“没事的，”他如此安慰，“我相信彼得唱歌一定比唱诗班的那些小天使还要好听，这次听不到，还有下次，下次要是没有，那就下下次......彼得总会愿意唱歌给我听的。”

“Giotto先生下次还会来吗？”玛丽在青年怀里小心翼翼地试探，“下次是什么时候，我一定好好教彼得。”

“只要你们还在这里，我就会过来。”Giotto摸了摸她的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上帝不是爱我们吗？”玛丽这样问，“明明彼得已经很乖了，为什么不能和其它的那些孩子一样呢？是上帝不喜欢他吗？”

Giotto无法回答她的一连串问题，动作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问题僵硬起来，只能用窘迫和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藤丸立香。

生在贫民窟这种地方本来就已经够艰难了。

如果直接回答，告诉她人生来就是不平等是残忍；如果委婉宽慰，那么未来像泡泡一样被戳破的谎言无疑会显得更加残忍。

想必Giotto就是怀着如此顾虑才会向她求助的。

藤丸立香也走上前去，她拍了拍Giotto的肩膀，示意青年先站起来，将之前他上前之时丢过来的花重新丢回了他的怀里。

而后藤丸立香蹲下，刚好和玛丽齐平。她先是笑着把小姑娘之前被Giotto揉乱的头发再度捋顺，然后按向了她的心口。

“只要你相信，上帝就存在。”藤丸立香柔声说，“可能相信的人有点多，所以他没办法听见彼得的声音。但你自己也是上帝，因为养活彼得的是你，教他认识东西的也是你，就算上帝听不见，你也能知道彼得要的是什么，对吗？”

“彼得有你这样的姐姐就够了，只要你相信这一点，总会好起来的。”她没有直接面对神爱世人的问题，而是采用迂回的方式解答了她的疑惑。“我相信Giotto也会帮忙的，对吧？”

“当然。”青年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同时就如此回答，“我保证。”

Giotto关心则乱，所以才会一时慌了手脚。但是算作旁观者的藤丸立香却很清楚。

重要的不是答案，而是回答中能够给予的信心和保证而已。玛丽确实是个孩子，但她出生在贫民窟，是顽强的野草，而不是被呵护在温室的娇嫩花朵。

可想要堂堂正正活下去的愿望是没有错的。所以藤丸立香并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反而是让Giotto帮忙给了承诺。

“顺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藤丸立香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补充了一句，“不难，只是要走一些路，记住一点东西然后回来告诉我。”

“你告诉我的越多，我给你的报酬也多，你看怎么样？如果其它人想要干，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也同样会给报酬的。”

除了确实想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外，藤丸立香也有想让这些孩子探听她不方便探听的消息，或者是监视可疑对象的念头。比起成年人来说，孩子引起戒心明显会少很多。孩子加上街边乞丐两者相叠加，带来的警惕则会更少。

而且就算不是她所想的这样也没有关系，比起直接的帮忙或者插手来说，藤丸立香觉得用劳动换取金钱是对这些孩子的尊重，是对他们谋生能力的认同。

当然，钱不是她出。情报部门的活动资金由国家支持，雇佣眼线也是情报活动的一部分。

以上一切成立的前提是Alaudi能够批准她的这一项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