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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这一天, 叶俊柯终于得到了“放风”的机会, 吃完了早上的素餐, 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聂长生带他去小西湖散心。

小西湖位于H市的城中心,比邻于市区唯一的一所大学, 因湖上绿洲浮涌, 像极了苏杭山川秀邃的西湖, 而得了这个小名号。

早前, 市政府就开始着力将小西湖打照成为旅游胜地而投资修建,这些年下来,倒也有模有样, 春节的花市散了之后, 青山常黛的小西湖成了市民争相出游的新宠。

尤其是很多座隐匿在青山绿树前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可供出游者避雨遮阴,于是不管天气怎么变化, 小西湖的游客总是络绎不绝。

而年初一的天气又十分温和,天上漂浮了几块厚厚的云层, 太阳时而懒散地躺在云层里, 时而慵懒地伸出半个脑袋探看一下大地, 似乎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很快便隐入被窝里, 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

“疼,疼,疼!”病患被笨手笨脚的布莱恩抱下车时, 苍白的脸上扭曲了几下, 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大概是真疼了,眼里润润的,只是倔强的没让水雾聚集在眉睫里,等坐上了聂长生放下来的轮椅,便紧紧地攥着聂长生的手不许他离开。

“喂!”庄凌霄怒意渐积,觉得那叶俊柯握着聂长生的手分外刺眼,大步走了上来,蛮力掰开他俩的手,“搞什么!路这么平坦,自己不会转动轮椅啊!”

“我是病患,病患!就占用他一点时间,你至于吃这么大的醋吗!”叶俊柯冷眼横对,对聂长生道,“小聂聂,这样幼稚的男人,不要也罢了,分了分了!”

“你们俩都别闹了!”聂长生无奈地抽回自己的手,支使庄凌霄道,“去买票啊,全程的。”

小西湖开发出来的景点大大小小数十个,全程每人也要一百来块钱,不过现在手机订购早已经开通,只要上网订购就搞定。

彼时出行的人络绎不绝,湖边站着三个出类拔萃的男子已经够惹人眼的了,尤其是褐发蓝眼的布莱恩,H市里外国人不算多,民众的眼睛自然会落在他的身上,觉得这个外国男子颜值担当,又高大魁梧,长得和好莱坞某个影星很像。

况且站在这位外国人身边的两个高大男子的颜值一点也没有逊色老外,许多靓丽的女子下意识地往他们的身边靠拢,等挤到了跟前,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人这等妖孽的容颜时,一时竟然分辨不出他的性别,只觉这四人如果不是模特或者明星,简直是太浪费资源了!

庄凌霄对这一次的出行非常不满意,比起到人挤人的地方来,他更愿意搂着聂长生呆在床上度过一整天,更别说身边还有两盏煞风景的电灯泡在亮着了。

布莱恩显然被东方的景点迷醉了眼,眼花缭乱地对每处山水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每到一处还要摆个自认为酷酷的姿势拍照,不仅如此,还自来熟地将一同出游的其他三人聚在镜头下,拍了许多满意的照片,甚至也跟好几个模样清纯的女孩一同合照。

“跟只花公鸡似的。”轮椅上的病患不屑地撇撇嘴,点评他旧日的伴侣。

聂长生看向笑容灿烂的布莱恩,他此刻正被两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缠着,不知说了什么讨人欢喜的话,两个小女生眉目弯弯,掩嘴葫芦,果然很有招花惹草的嫌疑。

至于另一侧,被他打发去买矿泉水的庄凌霄则一脸不耐的排着队,被人搭讪也是冷冷的一瞥,就将旁边想要借个路过去的几个小女生吓得退避三舍。

聂长生收回了目光,看着荡悠悠的碧水,还有一旁不怎么耐烦的船夫,问道:“你决定了?现在马上就走?”

“嗯。”叶俊柯点点头,丝毫也没有犹豫,右手覆在左腿上,大概怨恨这条限制了他行动的腿给他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今后有什么打算?”聂长生担忧的问,这样踽踽独行的他,还能去哪儿?

“离开了再说。”叶俊柯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说着童心未泯地摇晃了一下画船,清冽的水荡起了一阵波澜,敲碎了他美丽无瑕的倒影。

那边正跟两个小女孩调笑的布莱恩突然毫无缘由地一阵心慌,他下意识地抬头追逐叶俊柯的身影,还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正跟聂长生聊着什么,这才稍稍安定神色,继续与两个小女生说着这几日的趣闻。

“珍重。”聂长生的长腿一迈,跨出了画船,那是游览小西湖必备的交通工具,湖上点点摇曳而过的,就是承载游客出游小西湖的画船。

叶俊柯挥挥手,临了,才道:“谢谢你这些年来悉心的照顾着他的儿子。”

他俩很少谈及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留下的孤儿,仿佛这是不可触及的伤痛,不提,不说,便永远尘封在遗忘的角落,便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聂长生眼前闪过许多旧日的画面,想得正出神时,耳旁只听到船夫吆喝着:“坐好嘞,要离岸咯……”

“手机就送给那小鬼吧,里面还有好几百话费呢!”叶俊柯把名牌手机丢到聂长生的怀里,画船一荡,人已离岸,回头朝伫立者轻轻一笑,他本就长得极美,眉角眼梢全是动人心魄的风采神韵,这一笑,果然令山水都失了颜色。

聂长生呆呆的看着画船滑入了湖心,慢悠悠的朝前驶去,那人迎着清风,长长的头发飘扬着,原本是一幅极有水墨色彩感的画面,可怎么有一股凄怆的哀凉?

聂长生就这样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潋滟的湖面。

提着四瓶矿泉水回来的庄凌霄坐在他的身边,石凳凉凉的,周围散落了几片孤寂的黄叶。

“坐这里做什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庄凌霄不满的问,明明前侧就有一张空木椅。

“热了。”聂长生淡淡地回答,拧开矿泉水盖,仰着头灌了几口,一丝水痕溢出了他的唇,顺着光洁的下巴蜿蜒而下,滑向颀长的脖子,再浸入高领的毛衣里,俏皮地闪入衣内,即刻失了踪影。

庄凌霄顿觉一阵口干舌燥,咽了咽唾沫,也拧开矿泉水,猛烈地灌了几口,企图浇灭那股被撩拨滋生的欲念,怎奈欲念来得强烈,心头的焦渴依旧,一时难以浇灭,他抿了抿唇,一手爬上聂长生的肩膀,修长的手指爬上他的耳垂,若有似无地摩挲着软软的耳下,被聂长生不耐的拂开后,又死皮赖脸的粘上,继续或轻或重的戏耍着他的耳垂。

聂长生终于收回凝视湖面的目光,拿着矿泉水拍他作怪的手。

“老柯呢?”不为所动的继续揉他的耳垂,庄凌霄左右看了看,随口问。

“走了。”聂长生答得也轻巧,好像在回答一件无足轻重的琐事。

以至于庄凌霄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讶然地看着他,想要确定真假似的,问:“走了?”

“嗯。”聂长生举目搜寻那艘画船,已经隐入了绿岛那边,瞧不见去向了。

庄凌霄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来消化了这个劲爆的消息,随后摇头笑了笑,讥讽道:“一个瘸子能逃到哪儿去?”

“天大地大,总会找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聂长生本来想指责他引布莱恩那匹狼入室,可转念一想,是他先引庄凌霄这只色狼入室的,他才是本源帮凶。

“他什么时候找你商量的?”庄凌霄皱了皱眉,他确信聂长生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他是什么时候跟叶俊柯密谋的?怎么他一点也察觉不了?这不得不令他提高警惕,总觉得一不留神,这人就会学叶俊柯的出逃一样,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聂长生没有回答,大概是应承了叶俊柯的诺言,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这个“任何人”,当然包括庄凌霄在内了。

“布莱恩很快就能找到他的。”庄凌霄哼了哼,实在不想粉碎聂长生的希望,老外全天监控着叶俊柯,双腿不灵便的叶俊柯又怎么可能躲得过他的追踪?

他可是在叶俊柯的手机上装了偷听器与定位仪的!

“所以叶学长借了我的手机跟别人求助。”聂长生倒也坦诚,冷冷地斜看了庄凌霄一眼,“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他拿了我的手机联系过谁的事情么?”

“呃……”庄凌霄脊背一凉,讪讪的收住了逗、弄他脖侧肌肤的手,正襟危坐着,一副知错就改正的姿态,从归来庄园回来之后,叶俊柯确实用聂长生的电话拨打了一个聂长生许久没有联系的人——高长川,说起来,叶俊柯在国内的朋友,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原来他也在聂长生的手机上安装了窃听器与定位仪,以为做的无隙可击的,却原来他的师哥早已洞悉了一切,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来个以静制动,反其道而行。

“还记得我说过的吧,要是再动我的手机的话……”聂长生把矿泉水瓶捏得“嗒嗒”作响,以示隐忍多日的不满与愤怒。

“我发誓,那绝对是在这之前就在你手机上动的手脚,之后再也没有了!”庄凌霄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一边宣誓,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他。

聂长生沉着脸将手机丢在他的手上,冷声道:“卸下它们!”

庄凌霄把玩着他的手机,却并不动手,而是移动了身躯,肩膀挨着他的肩膀,低声道:“不如这样,你也在我的手机上安装窃听器,彼此就抵消了。”

“我不需要!”聂长生皱着眉挪了挪座位,警告式地瞥了庄凌霄一眼。

时值中午,游览累了的游客三五成群的散落在周围休憩,庄凌霄这样的身份,还这么招摇,别说民众的目光了,就是杂刊记者,又有几个不是盯着他的?难不成还想成为明天娱乐八卦的头条么!

两人的目光正暗流汹涌之际,布莱恩大步走了过来,站在石凳后面,双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笑道:“嗨!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咦?我亲爱的叶呢?”

“去游山玩水了。”聂长生抬起下巴指了指画船点点的湖心。

“他一个人去啊?”布莱恩接过庄凌霄提来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叶俊柯独自一人上画船的事,他是亲自目睹的,自认为这一方小天地,也不怕他一个行动不便的人逃离。

“叶学长说,他想一个人静静。”聂长生为叶俊柯打起了掩护,撒起慌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大概跟庄凌霄久了,这些他平时不耻的小伎俩也学会了。

喝完了一瓶矿泉水,心中的狂躁不仅没有压制下去,反而疯草一样的滋长更多,布莱恩看向岸边停靠的画船,上面牌子上挂着明码标价好的价格,五十块钱出租画船,环湖心岛逛一圈,也不过是半个小时而已。

再等十五分钟左右,湖面的另一边,就会出现叶俊柯的影子了。

然而布莱恩却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那股莫名的暴躁蹭蹭地往心头冒出,空寥寥的占据心扉,没由来的失落感要吞灭他的理智,跟几年前叶俊柯丢下一纸离婚书后消失得彻彻底底时的心境一模一样!

他甩了甩头,不可能的!叶俊柯亲密的朋友就在这里,护照身份证也都攥在自己的手里,他甚至还断了一条腿,还能走去哪儿?还能再上哪儿?

理智如此告诉布莱恩,可身体却本能的冲向了岸边,掏出了一张百元美元,要立刻去追已经走了一半路程的叶俊柯,只要画船开快一点,他就能接他一起上岸了。

可是船夫没见过真正的美元,一张花花绿绿的纸币,虽然见他一个老外不可能拿冥币骗他,但还是摇手,道:“不收外币,只收中国的现金!”

于是他又折了回来,从聂长生的钱包里抽出了一百块,丢给那个船夫,急匆匆地道:“不用找钱了,快开船,快点!”

那船夫喜上眉梢,收好了百元大钞,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这么壕的顾客呢!平时画船也才三十块钱环岛走一圈的,现在是春节,旺季,才敢挂出五十块,这老外的钱果然就是好赚啊!

撑船离岸了之后,在老外不断的催促中,船夫才慢悠悠地道:“这船走不快,走快了耗油,不划算,除非加价。”布莱恩本就没什么耐性,心浮气躁至极,一脚狠狠的把讹诈他的船夫踹下了水,自己亲自掌了舵,捣鼓了一下,才掌握了技巧,在落水船夫愤怒的谩骂声中,驾着画船飞快地奔走了。

岸上,聂长生惊异地看着画船上发生的那一幕,他没料到布莱恩如此在意叶俊柯的,明明平时都在想着法子折磨他,不然,叶俊柯也不会义无返顾地逃离啊!

“看来,要先联系律师了。”庄凌霄摸了摸下巴,倒是很欣赏布莱恩这种不管不顾的蛮横个性。可欣赏归欣赏,H市民风彪悍,他一个老外欺负了一个船夫,光是这个噱头,就足够记者做起大文章,到时候引发什么国际纠纷,那可就精彩了。

不到十分钟,从湖的那边靠岸的布莱恩弃船上岸,火急火燎地奔到两人的跟前,一把抓起聂长生的衣领,满是汗渍的脸几近扭曲,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声问:“我的叶去了哪儿了?你把他藏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聂长生面不改色,一张冷峻的脸波澜不兴。

“你放开他!”庄凌霄护妻心切,以蛮力推开布莱恩,他这一推,无疑点燃了布莱恩茫然无措又焚心似火的苦愁,于是暴喝一声,朝着庄凌霄挥拳踢脚,跟他交战了在一起。

之前落水船夫早就报了警,出警的两个警察也早就候在一边,本来是顺着画船靠岸跑去抓人的,这下直接把打架斗殴的两人都押下了。

等三人从派出所走出时,夜色已经降临了。布莱恩神情落寞,阴沉的脸上浮肿了一大块,庄凌霄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嘴角下浮出一块淤青,聂长生没有受伤,但高领的毛衫破了个线洞,露出白色的衬衫,神情略显狼狈。

守在派出所门口的是蓝迤逦,她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享受春节假期的待遇了,却被家人逼着去相亲,相亲就相亲吧,权且就当是一场饭局,因为已经见过了最优秀的男人了,别的男子再出色,也总是逊色那么一点点,这么想着,她倒也豁达了,刚打扮得青春靓丽时,就接到了庄凌霄的电话,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蓝迤逦还是芳心乱撞了一下,接起电话,才知道要她到派出所接人。

谈不上有多失落,大概早就知道这人的心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可为了那个人,他竟然不顾形象地在公众面前打架斗殴?

这还是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凌生集团老大庄凌霄吗?

她怎么看到的是一个毫无理智的护妻狂魔!

堆积了这么多年的英雄形象霍然崩裂,蓝迤逦有点难受,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是欺骗,还有内心的一万点伤害……

明明今晚原本会有一场或许很浪漫的邂逅的!

“你告诉叶,我会找到他的!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的!”布莱恩咬牙切齿地宣言,十指握得“咯咯”作响。

聂长生不语,目送他招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两人钻进了蓝迤逦那辆名贵的轿车,满脸伤感的蓝迤逦有气没力地问:“庄总,回哪儿?”她相亲的对象还在高级餐厅等着她呢,而她呢,却要在寒风里沦为护妻狂魔的司机,明明她这么柔媚这么娇弱,才是需要好好被呵护的那一个才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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