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陆晓风是怕程炎,他的心比谁都难以琢磨,思想深沉,容易走向极端。不过程炎的人品是绝对没话说的。
所以听到程炎说,要给插足他们中间的小三好看,就觉得很诡异,难道他真的会动手打女人不成?
“你看你,没凭据的事都让你生气了,咱们说好不吵架了吗。”陆晓风把他当成小孩来哄,有时候比讲理奏效。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越哄越来劲,程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尝了两口的生日蛋糕也放下,气得不肯吃了。
好看的脸偏偏要板着,嘴角不小心粘了奶油。饶是作出负气的表情,还是挡不住地散发着可爱气息。陆晓风哪里跟他吵得起来,再接再厉地哄。
“我错了,我马上就把她删掉。都怪我,让你不高兴了。”
陆晓风抱着他,主动把下巴枕在他肩上。嘴上讨好地做着检讨。
程炎的肩很宽阔,再加上穿着正装,完美衬托着高大的身材。只要这样抱住,好像就能得到他的保护,以及心灵的慰藉。他的确有时候很孩子气,但总体上,赋予了陆晓风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仅仅望着那个人就能心神宁静,想到有他在,面对前路渺茫的未来也能充分镇定。
对陆晓风来说,程炎是已经占据他整个生活,主宰他心智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程炎在斥资收购采砂权和那间酒店之后,因为胃病住院,之后被家事绊住,没有精力两头兼顾。采砂权是老秦通过拍卖竞得的,由于成交款结算问题,一直没能拿到采矿许可证。设备买了,工人也聘了,眼看投出去的钱无法产生效益,白白地消耗着成本。目前在走司法程序,一拖再拖。
老秦那边早就扛不住了,最近才敢告诉程炎。
酒店刚刚开始起步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美食城经营又每况愈下。家里还有等着做移植手术的病人,程炎暗自下着决心,再难也要挺过去,他绝对不能在这关头破产。
雪上加霜的是,邱天那边惹出了大麻烦。他和酒店里新招的学徒一起去乡下水库游泳,没把人带回来。出事之后学徒的家人围在邱天家门口索要说法,吓得他不敢出门。
程炎只在电话里对邱天说了一句话:“没事,有哥在。”
协商的死亡赔偿费是程炎从私人腰包里出的。
为了邱天四处奔走的那几天,陆晓风知道程炎的压力大,整日整夜陪着他。
他们一起去参加出事学徒的葬礼。程炎不让邱天露面,自己开车过去。他同样不让陆晓风跟着,陆晓风偏要上车,死赖着不肯下车。到了殡仪馆,陆晓风在程炎的后座蜷缩着睡着了,睡得还很香。
明知道跟过来没有好果子吃,要硬着头皮面对死者亲属,还会挨打......
程炎的手凌空停在陆晓风的脑袋边,一直没有放下去。隔着巴掌宽的空气,做了一个虚无的动作,感受了一下抚摸陆晓风头发的感觉。看他睡得那么沉,不忍吵醒他。
这家伙从读书起就是这样子,傻得可以,犟得可以,让人很想照顾他,很想保护他......
他们热恋那段日子,在床上陆晓风熬到结束,往往累得倒头就昏睡过去,也是蜷缩在程炎的怀里。以前姥姥养了一只金毛,刚刚捡回来的小狗就那般睡在自己的腿上。他搂着他,看着对方沉睡的脸,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陆晓风为了程炎,瞒着家里人辞去了体面稳定的公务员工作。又完全不顾母亲的警告,一心待在程炎身边,陪他渡过难关,关了手机谁也不理。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么一闹,陆晓风的妈妈知道儿子又跟那男人混到一起去了。她灰心至极,权当自己没生过这儿子。当陆晓风帮邱天善后结束,回到跟母亲一起租的房子,才知道老人已经心灰意冷地回老家去了。
他打电话回家去,他爸直接把手机关机。之前陆晓风母亲喝了药,有个邻居帮着他爸送人去医院洗胃,陆晓风存了那人电话。他又打给邻居,打听到二老都在家中,身体健康。
该说他不孝吗,放下电话,陆晓风竟然只觉得解脱和开心,这样一来他就又可以去和程炎住在一起了。
陆晓风去美食城的办公室找程炎,在门口听到里头在打电话,便站在原地等。
他从门缝里看到那人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因为那张漂亮的脸,显得衣料和设计无比高级。袖子挽起,白玉似的手指搭在老板椅边。
“董事会开除我很正常,我的心早就不在那里了。”程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