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话了?”
楚汐瑶微微颔首。
“仍是在唤你么?”
不出意料的,楚汐瑶又点了点头。
苏琪沉默了半晌,说道:“你将哑女枭首于云仙楼,就不怕淑贵太妃狗急跳墙?”
“将死之人,不足为虑。”
楚汐瑶神色平静,淡淡道:“至于云仙楼,不日也将易主。”
苏琪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片刻后问道:“你可要告知于笙儿?”
楚汐瑶摇了摇头:“涟笙心善,即便知晓了此事,也不忍杀戮。何况这些事,她迟早会知晓,早晚罢了。”
苏琪望着她毫无波澜的双眸,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世人皆道云国和慕公主倾国倾城才华横溢,却不知她有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一面。云王待她的宠爱天下无人不知,难保眼前这位,不会是将来的云国女帝。
思及此,苏琪脑中开了个岔,楚汐瑶若为帝,那程涟笙是什么?
王后?
苏琪顿感头疼。
窗外的阳光投入,照在程涟笙憔悴的面上,楚汐瑶将温在床榻旁的杯盏端在手中,执着勺小心翼翼地给她润了润唇。
看着楚汐瑶将杯盏搁下,苏琪视线扫过程涟笙的脸庞,开口道:“三公主处,也该有防备了。”
“我若想对她下手,何必等到今日?”
楚汐瑶低头望向怀中的程涟笙,微微叹息:“涟笙必不想她死。”
苏琪一怔,叹了口气道:“你这般为她,倘若她不钟情于你,你当如何?”
楚汐瑶轻轻抚上怀中人的脸颊,缓声道:“我愿为她付出所有,无论结果。”
苏
琪闻言心中一颤,爱情啊
这位不同寻常的和慕公主,唯一的弱点,怕就是此刻躺在她怀中的小兔崽子了。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苏琪缓缓起身:“宁国恐要变天,你若想带她走,尽快吧。”
楚汐瑶昨日未将此事全盘托出于宁宣殿,苏琪自然明白其意,宁国事本就与云国无关,她不插手,倒显得她精明睿智。她在意的只有怀里那个,小兔崽子跟了她,倒也让人放心。
淑贵太妃一死,李凝月定会有动作,两母女几次三番欲取程涟笙性命,想来也该是知晓了什么。
宁王虽甚少提及前朝之事,但苏琪也并非一无所知,李凝月若要夺位,能帮她的无非一个箫凛。
其实谁坐那个王位,与她又有何干?
有些事一旦直面,苏琪自己也觉得可笑,做了那么多年王后,她早就做腻了。
穿越到此,莫名成了王后,起初倒也乐在其中。这时间一长,她才知一国之母实在算不得好做,一个诡云密布的后宫,已足够让她焦头烂额。
可又有什么办法,做都做了,总得有些责任心不是?
眼下形势逼人,宁王还一无所知,她作为宁国王后,也该思忖思忖对策了。
她倒是想带着宁王拍拍屁股跑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这帝后之位,谁爱坐谁坐去,只是恐怕这夺位之人,并不会如她的意。
楚汐瑶沉默片刻,抬眸问道:“姐姐可舍得?”
“不舍得又能如何?”苏琪敛下眸子摇了摇头,低低地笑了开来:“笙儿曾说她是个理智的人,可你瞧瞧她昨日干出来的事。”
她与程涟笙虽无甚血缘,可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却胜似亲生姐妹,生离死别总是让人难以抉择,事到如今苏琪也想明白了,她好,便好。
“她必会跟你走的。”
楚汐瑶默然无语,凝望着怀中人的目光微微摇晃。
苏琪走出两步,忽然脚下一顿,回头问道:“我一直好奇,你是何时对她动的心思。与你初次相见那日,她所入的林子,种满了你母后生前所爱的花杉木,想必那片树林该是云王为你母后所植,寻常人等怎可擅入?”
花杉木本出自宁国,生长在宁国与云国交界处的庆城,在宁国算不得什么珍稀树木,然云王却是不惜花费了几座城池,只为换取区区一个庆城。从那之后,此事便成了一段佳话,云王待王后之深情,着实令人感慨。
那日基尼伴在程涟笙身侧,不会不知道那里种的树木乃是花杉木。
“花杉木不仅是母后所爱。”
楚汐瑶指尖摩挲着程涟笙眼角下方的泪痣,唇畔渐渐浮现出一抹浅笑。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且那日也并非我初次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