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短暂,大家草草收拾了下宿舍就赶紧去食堂吃饭了,因为集合的时间快到了。
我去隔壁找了木湄一起去食堂,新发的饭卡里有200块钱,满心欢喜的去体验全新的有饭卡的食堂生活。
1点20多我和木湄才赶到篮球场,放眼望去高一同学已经按照班级排好了一列列长长的队伍。“哇,咱们这届有多少人啊,咱们班还不是最后一个班……”我向木湄说到。真的人真不少,这场面,颇为壮观。怪不得我们都得住男生宿舍了。
我们走到队尾,就看到穿着深紫色衬衣的班主任来了。火热的阳光下站一分钟都觉得多,好在大家都新奇,前前后后聊个没完。
站在队尾的我们只见一辆又一辆大巴车开进学校,载满学生,又开出学校,一辆又一辆,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这篮球场上也没有几个班级了。
Chapter4
到达军训场地后,我们又在阳光下站着等待发配迷彩服,阳光晒得我有点蔫蔫的,却似乎听到有人在议论我,细细簌簌的声音传入耳朵,“就是那个穿黄色鞋的女生,没穿裤子那个……”
我下意识低头看,穿了一双柠檬黄的运动鞋,短裤,有点短,被微微长的碎花上衣遮住了大半。不至于,我心想,我明明穿裤子了,能看到还有个黑色的短裤的。
军训的宿舍是10个人一间,小小的房间里摆满了架子床,头顶只有两个小风扇,新领的迷彩服夸张的大,能装下三个我,怪不得开学手册上让我们带皮带,还好没听我妈的话换条裤子,换了就没皮带了得多惨。
第一天的军训还好,毕竟也只有不到半天时间,26班和27班的女生组成了一个连,男生组成一个连。我们连的教官是一个略带搞笑气质的人。在一串串讲话后就解散了,我和木湄商量两个人买一提矿泉水24瓶分着喝。门口小卖部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是唯一能买到零食饮料的地方。哪曾想,24瓶农夫山泉完全超出了我们俩的承重范围。就在我俩感觉要拎不动的时候,一个男生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说:“我帮你抗吧。”“哦,好……我们在三楼……”还没等我说完话,一个教官突然大喊:“哪个连的,外套呢!”下来买水觉得太热的我就没穿外套了,没想到被抓个正着,下意识撒腿就跑,冲进了女生宿舍楼,一口气跑上了二楼才停下来喘气。哎呀,水忘在同学那了,对,木湄在,能找到。喘着气的我回到三楼宿舍,果真,水送到了。
大家初次见面避免不了的客气和生分,我选择了两张并在一起的架子床的上铺,睡在我左边的是我们宿舍的孙思思,并在一起的两张单人床像是一张床一样,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晚上,偷偷转过头去看她的睡颜,她说睡觉时候不要开风扇,不然会偏头痛,我想,什么是偏头痛。
沉闷的夏日夜里,没有拉窗帘的宿舍能看到后面男生宿舍楼的窗户,除此之外一片漆黑,因为十点钟就统一熄灯了,只有门框上方的小窗子透进走廊明晃晃的白炽灯亮。走廊是不是传来教官的呵斥声,又发现谁不睡觉在偷偷玩手机了。
早上6点钟起床铃准时响起,刚好在我们宿舍外墙上,声音尖锐刺耳,我几乎是被惊醒的,大家只有五分钟时间起床然后就要到楼下集合整队。五分钟对于女生来说可能才从床上下来吧,比如我。一阵兵荒马乱,和木湄手拉手飞速冲下三层楼梯,还是超过了规定时间,总教官一阵呵斥,没想到男生更慢。好么,著名的每日三蹲就此拉开序幕,每天集合必蹲,吃饭前必蹲,教官一不开心就要蹲,甚至要把饭盒举过头顶的蹲着,蹲到腿麻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就是再站起来有点痛苦,还要跑步进入食堂。
最可怜的还不是人人有份的蹲,而是,我竟然忘了带饭盒来。所以,吃饭时候人人都又饭盒,而我,依靠着我家木湄的帮助,用她饭盒上的隔层。没想到吃饭是需要自备餐具的,心痛。每一桌是按照班级拍好的队伍一次落座的,所以我们桌是固定十个人,木湄坐在我的右边,剩下的同学好像就认识孙思思,吃饭时不能说话,大家都快速努力的吃饭,只有我并没有什么胃口,早餐只有米粥、煮鸡蛋咸菜和看起来就不好吃的馒头。从来不吃咸菜和馒头的我只好稍稍喝一点粥,犹豫再三后拿起了一个煮鸡蛋,在大家还在吃馒头咸菜时,我把鸡蛋磕向了铺着一层又一层一次性塑料桌布的桌子,啪一声,没熟的鸡蛋清和蛋黄流了出来,在桌布上缓缓流淌着。仿佛感觉到了全桌人都顿了下,才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手上、碗里的食物上。
留下我一个人蜜汁尴尬。然后,全桌再没人碰那一盘的煮鸡蛋了。
军训的训练任务无非就是那些,站军姿、踢正步再就是走方阵。强度算不上太大,但是烈日的暴晒还总会有人突然倒下,每当有同学突然晕倒时都引起一小阵骚动,教官们迅速把晕倒的同学抬走并让大家安静。那天,总教官在主席台上背对着阳光激昂的讲话时,站在队尾的王佳云突然晕倒,回头看着教官从四处飞奔而来将她瘦若的身躯架走,明亮的阳光洒在她白皙而潮红的脸庞上。这注定是一个难忘的夏季。
晚上,男生连要继续练习军体拳,其他女生连也要练习各种才艺展示,而我们六连的女生只需要坐在地上听教官讲故事,甚至可以小声和朋友聊天,安静太太看看星空。好像远离城市的地方是可以看到星空的,这可能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在仲夏夜,坐在操场上和朋友肩靠肩的静静抬头看着星空。这个时候心中不由感慨还是我们教官好,不怎么骂人更不会打人,还让我们在别人训练时能坐着聊天看星星。
“我叫张姝楠,咱们是一个宿舍的。”前面一个女生转过身来对我说,有些腼腆的看着我,眼镜后的大眼睛里好像有水波流转。“嗯,是嘛,我叫林炫之……”我突然也有些害羞。多年后我再想起来她竟然会是那个在仲夏夜里羞涩的,主动和我说话的小女生,眼波流转明眸皓齿的她。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和木湄说起了我几乎从没有和别人提起的男朋友安然,和她说了我们是怎样认识的,怎样聊天,他很有趣,和我很不同,是个大哥哥……
很奇妙,我明明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起他,甚至在闺蜜打探情况时我都打哈哈混过去,竟然会在久别重逢没几天时一股脑的倾诉给她,不知道是缘分的力量还是说因为我们注定是这辈子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Chapter5
9点左右全体同学都解散了,美好的仰望星空时刻也过去了,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据说要停水,要知道,这一个宿舍十个人,一层好几十间宿舍就一个卫生间的女生宿舍已经在每天洗漱时候相当拥挤和混乱了,甚至都去攻占男生卫生间了,吓得男生都不敢进卫生间,这还敢停水?我和木湄冲进宿舍就拿起喝完水的矿泉水瓶冲向一楼的公共水池,可想而知已经人山人海了。洗漱的洗漱接水的接水,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一瓶一瓶的接水,这时候只觉得600毫升的瓶子太小,都不够洗脸的。
右边空出来一个水龙头,我赶紧去那边洗脸,等洗完了左边的水应该也满了。等我抹了一把脸后发现一个男生竟然拿走了我的水瓶!“这个是我的。”我立刻叫住他,他转过身来,“这个?”他扬起手里的矿泉水瓶。“对啊,我的。”我回答他。他似乎是楞了一下,把瓶子递给我了,他背对着路灯,看不起什么表情甚至看不到五官,只是若有若无的说了声抱歉,也可能是我幻听了。
这场接水大赛中我们迅速逃离战场,也算是有了备用的水源,不能洗澡再连水都没有可真是惨绝人寰。这就是传说中的集体生活了,没有想象中的温馨有趣,反而像个战场,感觉处处都需要冲向前。
在大家都差不多收拾好后,打算上床睡觉时,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我们宿舍门口,一脸灿烂的笑着说:“我来看看你们宿舍表现的咋样。”正打算爬上床的我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说不上为啥,就是感觉自己对这个新班主任有一点点抵触,可能是因为报道那天,我不满意为什么我会被分到平行班,跑到讲台上问他要分班考试的成绩单,我才考了297分,竟然排到了班级14名。怎么可能,我心想,估计是一脸怨气的把成绩表还给他,说不定是摔给他的我都不记得了。中考一共才扣了80分,这一个破分班考试就能扣100分,哼。
想着想着班主任就出现在我面前,对就是我面前,而且就是在跟我说话,“同学你这个指甲油要擦掉的。”“啊,哦,好。”我赶紧把手收起来,真是点背,这是开学前几天在家无聊时候随手涂了一个指甲懒得卸掉了,竟然就被班主任发现了。
“嗯,你们宿舍还挺整齐的,不错,那你们现在互相有没有都了认识啊,我看这名字都在门上贴着呢。”叶大班主任依旧笑容满面问女生们。
“还没呢,老师。”一个女生回答到。
“那你们要抓紧认识认识,住在一起好几天还不记得名字呢,我明天来抽查你们。”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听了他这句话我似乎抽了抽嘴角,这还要抽查。
女生们在说说笑笑中都爬上了床,熄灯时间也到了,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楼道突然就安静了,军训的第三天就这样过去了,日子不须不疾的过着,眼看也要过半了。
夜里还是一样的沉寂,累了一天的女生们出奇的安静,闭上眼睛胡思乱想的我也不知觉间进入了睡梦中。早上,起床铃照旧尖锐刺耳,女生们为了防止下楼迟到,偷偷定了闹钟,提前十分钟,大家就细细簌簌的偷偷起床了,甚至还能去洗漱一番。所以在惊悚的铃声响起时,我们已经三五成群的从容的下楼了,可能是动作实在太快,教官又布置了新的任务,不许提前起床,提前起床也要被批评,哪还有天理啊,我心中想,却不能说出来,大家也都是一片哗然。
每日三蹲照旧进行,每顿只吃一点点也进行着,好像在大强度的体力训练下精神就处于放空的状态,不知去哪里神游了,也挺好,不累,像梦一样。而且在高强度的训练下我反而没有什么胃口,每次看到大家狼吞虎咽那些根本不好吃的饭菜时,总会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感,哈哈没有没有,只是在家吃惯了,娇气,吃不下这粗茶淡饭。
让人心痛的是,每日的暴晒使我感觉自己已经黑了一个度了,这样下去等回家我妈都不认识我了,都说防晒霜要两个小时补一次才有用,可是在暴晒后脸上又潮又油根本不想补什么防晒,所以说其实每天起床那胡乱一抹的有防晒值的BB霜真没什么用。
好不容易到中午休息,我又拉着木湄去了小卖部,排着长长的队,我跟木湄说:“我想吃泡面,这里的饭太难吃了,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我也想吃。”一人一桶泡面,这应该是今天最高兴的事情了吧,在没有学习任务时,单调而疲惫的体力训练下,快乐就变得单纯,可能只是一碗泡面,就有能让人高兴一天的魔力。“我宁愿这样军训下去,开学后学习太累了,高一可是有九门课呢……”一个女同学说到。虽然我们住在一个宿舍也有四天,但实际上我还真没记住几个人的名字,第一天教官就安排每个人都把名字写在表格上贴在门上了,但是我也还是只知道同铺的女生是孙思思对面的下铺是木湄,所以每次大家闲聊时我就坐在木湄的床上,还好她是下铺要不我都没地方坐。
“木湄,咱们晚上再吃泡面吧。”我冲她扬扬手中的泡面说到。“好,一起。”她回答。
中午休息时间很短,大概只有20分钟,所以大家都没有选择上床睡觉,而是三三两两坐着闲聊,我们宿舍在三楼的楼梯口,正对着上上下下的男生女生,好像二楼是男生宿舍吧,大家也没觉得外面很吵闹,所以也没人去关门。“哎,你初中是庆达的么?”一个女生问孙思思,“不是,我是西电的……”大家刚刚坐在一起,就有一个不是很高但是身材宽大的男生出现在我们宿舍门口,“那个,你们有没有三星的充电器?”男生向我们提问,大家闻声回头,没人吱声。坐在门口床上的女生替大家回答,“没有”男生思索了下就转身离开了。
“哎,你是少数民族吧?”那个女生再次发问,问向另一个女生。“我,我不是少数民族,我是混血……”她话音还没落,提问者就惊呼起来:“混血,真的?天呐,咱们班有个混血美女,简直是国宝啊!”众人都向那个混血女生投去目光,嗯,大眼睛厚嘴唇,是长得挺不像汉族人的,我想。
“那你是混哪里的,我猜猜……是……”
“你们有没有充电器。”一声把所有人带目光吸引过去,门口又出现了一个男生,打断了众人的谈话。“说了没有”坐在门口的女生有些不耐烦的说到。男生迅速消失在门口。
这再次被打断的谈话让人不禁尴尬,我起身没再扎在女生堆里了,到床下找矿泉水喝,给我和木湄一人拿一瓶放到桌子上,头顶的小风扇嗡嗡的响着,好像大家都不怎么觉得热,就我脱掉了外套,穿着背心也没觉得凉快。单纯的我以为这次军训和初中军训一样会发一身短袖短裤,然而,却发了一身外套长裤,大夏天哎,没有带换洗短袖的我不禁泪奔,最后只好找木湄借了一件短袖,还好我俩基本一样高也差不多瘦。听说隔壁宿舍一个女生带了七天裤子打算一天换一条,可惜大家得穿迷彩服……
“我来借充电器”我头都没有回就知道是那帮无聊的男生又来了,这回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了,我两步从桌边走到门口,看都没看门口站着的男生一眼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再走回木湄身边坐下。真无聊,我心想。
下午在站队时,我们女生刚好和我们班的男生站在一起了,听到有人远远的在小声说话,“哎你知道那个谁,袁希裴不,听说他想竞选班长……对对对就是他……”袁希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感觉耳熟,哎,那天帮我扛水的是不是他,好像不是,可能是外班的同学吧……竞选班长,这就开始选班委了,真无聊。
晚上我和木湄兴奋的跑回宿舍,愉快的洗漱完在熄灯后偷偷的泡起了泡面,泡面香飘满宿舍,这可真是这几天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不,是夜宵了,小心翼翼偷吃的我俩挤在她的床上,生怕声音大了点教官就冲进来了,毕竟门是不能锁上的。泡面盒子就放在了桌子上,可以说泡面味是在宿舍里弥漫了一整夜。嗯,一个幸福的夜,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