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脸颊绯红、语带气恼的样子, 倒比先前可亲几分, 楚驭心中一阵柔软, 怎么看他怎么喜欢。连索吻时被他冷冰冰地抚开也不生气了,顺势握住他的手, 宠溺道:“也没让你出力,怎么就累成这样?”
元景双手捂住耳朵,小眉头蹙起,嘴唇也抿的紧紧的, 像是听他说话都受累。楚驭撩了他头发一下,他立刻不胜其烦地往被子里钻。这动作孩子气十足,楚驭本来还想逗逗他, 跟他说说话,也一笑作罢了。给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亲了亲他的脸颊:“不吵你了, 你自己休息会儿。”
元景巴不得他快走, 皱着眉敷衍地点了个头, 直到门关之时, 才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卧房中暗香幽微,乃是楚驭命人为他调制助眠的药香之气,元景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会儿,才起身更衣。
他心中一团烦乱, 窥见楚驭落在这里的外衣, 顺手提过来, 把他亲过的地方擦了足有一百多遍, 还打了个死结,才狠狠丢出去。下床时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坐在床边歇了半天才缓过来,当下愈发恼火,于是挖空肚肠,把此人从头到尾大骂一通。
这里元景来了无数次,熟悉程度,比之自己的太子府也不遑多让,可如今只是踏出卧房门槛,便紧张地手心冒汗。此际正是忙碌的时候,府中仆人来往不断,元景才下回廊,便撞到两个行色匆匆的侍女,手捧锦衣玉带、白袜高履,瞧颜色多半是给自己准备的。他惶恐之下,回身便逃,路遇一矮丛,也顾不得狼狈了,曲身窝到后面。不想这两人身形一转,竟往别处去了。
元景这才想起,自己每日的衣饰都是楚驭送来的,这两人多半是先去找他。他心知逃走的良机是转瞬即逝,片刻不敢耽搁,这两人一消失,起身便走。不想此时被人一把拉住,元景还当是被人发现了,全身剧烈一颤,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只听身后之人压低声音道:“殿下,是我!”语气焦虑万分,不是曹如意还能有谁?
元景一听这声音,喜不自胜,心神一松,险些跌到他身上:“你怎么来了!”
曹如意领着他往一条小路走:“十日前就来了,您与世子不睦许久,忽然住到这里,属下不放心。只是这里影卫太多,属下不敢靠近。许是因为世子今天要出门吧,那些人都撤走了,属下才能过来。”
元景皱眉道:“出门?”
曹如意一点头:“嗯!前院停了四辆马车,府中护卫大半也在那里,应该是要出门的。”他悄悄打量了元景一番,见太子虽瘦了些,但脸色红润,精神尚可,只是眼下有些发青,像是夜里没睡好,他小声道:“您在这还好吧?”
元景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那两名侍女手捧衣衫的场景,看衣服制式,似乎不像楚驭平时在房中给他穿的,心头轻轻一跳,没敢放任自己细想,便垂目道:“还好。”
曹如意年纪尚轻,也是个傻愣愣的,窥见他耳垂边一处淤红,顿时义愤填膺:“世子对您动手了!?他也太放肆了些!殿下,这次您可不能再宽纵他了!”
元景脸色变了几变,开口时,也带着一股切齿之意:“你回府调五百御林卫过来,把他拿下!”
曹如意带着他悄然摸到后门,四下观望一番,见此处无人,将他一把背起就跑,还不忘问:“送到御前问罪么?”
元景拳头紧攥,面无表情道:“送到太子府地牢。”
这一路奔逃,心惊胆战自是不提。回府后,元景窝在房中闭门不出,沐浴用的清水连换了好几桶,好不容易洗完了,更衣时又发了一通脾气,将准备好的衣衫都掀到地上,令小柳拿立领的过来。太子今日脾气之坏,乃是前所未有,小柳不敢吭气,忙叫人换来新的。只是如今天气渐暖,城中多有爱美的少女,连夏衣也穿上了,太子却从上到下包的严严实实,衣领更是竖到下颌边,小柳看着都替他热。
晌午未过,曹如意便回来复命了。他见太子端坐于书桌前,脚下丢了无数写坏的废纸团,窗外春光大好,他所在之处却珠帘垂落,生生将他罩在一片阴影里。元景抬头之时,眼底一片阴郁:“抓回来了?”
曹如意被他的眼神弄得心跳一空,低头跪道:“是,已经锁在地牢了,属下来请示如何处置。”
元景面色冷若冰霜,说出口的话也无半点温度:“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还要来问我么?”将笔一丢,背身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留情。”
曹如意想着以下犯上,也是可大可小的事,牢里那位虽不能杀,不过看太子这个态度,多半是要严惩的了。看了一眼元景毫无朝气的模样,暗下决心,就是惹恼楚家,也要给楚驭一点教训,领命走人前,又被太子叫住:“你们去的时候,他说什么了么?”一句话问出来,又觉得自己没沉住气,有些恼火地一摆手:“算了,你不必回答了。带受伤的侍卫去医治吧。”
曹如意莫名其妙道:“殿下,无人受伤。”
元景稍稍侧目,也十分不解:“他没有发火?”
曹如意老老实实道:“世子当时脸色是不太好,还问我是谁授意的,属下如实相告,此乃太子之命,若是他抗旨不从,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他听了这话,便跟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