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出尘的话，非兰在一旁颔首，赞同道：“少圣主说得对，进步挺大。这几日无人受伤，算得上是有力佐证——你看我为什么这么厉害？那是因为每招每式都是当年闯荡时打出来的，一时半刻赶不上也正常得紧。习武最忌心中急躁，以后要是再去白云观，让那里的小道士再与你唱几遍仙人谣静静心。”

“为什么你那么厉害，”元晦撇撇嘴，“无耻老贼，还有自己夸自己厉害的吗？”

“跟你说，我这些年就是低调，一直没去去白家挑榜，否则万一打入了前十让那些老前辈多尴尬。”非兰晃着肩膀玩笑道，“所以说，教你一个绰绰有余。”

出尘探过身：“那话说回来，为什么谢兄你这么多年从未升过书剑谱上的排名呢？”

“都说了是低调么，人庸碌一点，是非就会少很多。我如今行走江湖，靠的全是大江南北的朋友和一张嘴。除了偶尔会有姑娘找上门来，几乎没有什么仇家。也是为了活得长一点。”非兰道，“如今书剑谱上的排名，还是我十五岁时打下来的，不尴不尬十分满意。”说罢拍拍二人的肩膀：“过来人的人生经验，还不快些记在本子上。”

还没走回院中，天上雨丝已经飘了下来，风势也更大了。山坳间起了雾，慢慢往山顶上漫散。

元晦催促两人快些走，看一眼天空，不耐道：“怎么总下雨？”一旁出尘插嘴：“我觉得挺好的，天天山上的水汽就和我们天山的云海一般。”

“少圣主，元晦这人无趣得紧，哪像我们俩一样有一颗玲珑心。”非兰笑道。

几人吵吵嚷嚷往回走，元晦瞪非兰一眼，回头想看看那天山云海般的水汽是什么模样，就这一撇，突然觉得视野中掠过一个黑影。

他眯起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是什么大个的山鸡野鸟飞过。仔细找寻片刻，终于在掩映着房屋的一片树林里辨认出一抹不同寻常的影子。再仔细看时，影子移动，元晦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哪里是什么野鸟？举手投足分明是一个人的模样。

出尘见元晦站在原地没跟上来，叫他一声：“元晦，快走哇。”

元晦朝几人比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一指前面的树林里，轻声说：“非兰，这北邙山上还有别的什么门派轻功比较好吗？”

“你问我？这问题不该是你更清楚一点吗？”非兰皱起眉头，折返回来，“为什么问这个？”

“那里有个人……”元晦朝那个方向努努嘴，“那是什么人？那是人吗？”

非兰找了半天，也看见了那人形的黑影，暗中吸一口气。

元晦回头看，此时天色已经擦黑，道观同身后群山，以及头上云雾混作一团，晕染成一片肉眼难辨的黯淡含混的混沌水墨，所有细节所在全都被笼罩进去，看不分明。他与非兰等人交换一下眼神，再回头时，只见山风拂过树梢，茂密的枝叶随风向来回摆动，发出潮水般哗哗的声响。只见在紧邻着正房背后，迎着风摇晃得最厉害的一片树木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稳稳当当站立在枝叶间，随着即将带来雨水的轻风微微摆动。不仔细看，就神似一个挂在树上的人形风筝。虽然根本看不清面容，但也足以让人头皮一炸。

出尘颤巍巍往后退去：“那是鬼吗？观中道士死得冤枉啊……”

“当心台阶。”非兰拉住他，“只怕不是鬼。”

元晦紧盯着那个人影，手已经摸到剑柄上：“非兰，那个人动了……这怎么回事？是路过的吗？我们要怎么办？当没看见？”

“可能只是误打误撞，你别激动。”非兰按住他欲拔剑的手，让大家聚在一起以壮声势，清清嗓子，竟好似要试探着开口取得主动。观察半晌，非兰压下心中的惊疑，朝那人影喊一声：“这位朋友因何误入我观中？天色已晚，既然来了，不如现身一叙。”

“非兰，此人面目模糊，周身邪气横生，”出尘拽一拽非兰，“恐怕不是好人，把他赶走吧。”

“但是与其让他偷偷摸摸不知有什么目的，不如自己先开口。”非兰拍拍他肩膀做安慰状，又朝那人挥手，“观中有酒有菜，此地都是散派中人，兄台不要有所顾忌，放心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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