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元晦闷声道,“寻常噩梦罢了。”
“呵。”非兰冷笑一声,“真他妈寻常。”
元晦知道非兰讨厌旁人敷衍他,只得低头回想片刻,把最近的梦尽量思路清晰地讲二人听。
“狼?”非兰听罢有些好笑地摇一摇头,“是那撮狼毛吓到你了?让你直接想象出一个狼妖怪?”元晦辩解道:“跟狼毛有什么关系?我小时就一直梦到这狼首怪物,后来和师父师兄住在一起才逐渐摆脱。”
“你小时候被狼叼过吗?”非兰尽量正经一点,“你师父从狼嘴里救你出来?”
元晦不满地看他一眼。
其实也不无道理,元晦安慰自己。可能自己的确在很小的时候遇到狼,但因年纪太小,记忆模糊,再加上入了断水派后甚少出门,更别说见一只饿狼。便在脑中想象出一个那个年纪能够接受的形象,多年阴影延续,成为如今的模样。
非兰看看出尘,觉得元晦这心魔应该是遇安便定逢乱则出,当下一时也难以得解,只能盼望过段时间恢复原状之前,别自己先疯了。
他正要向两人摆摆手示意回去睡觉,方才元晦所说的梦境在脑中一闪而过,有什么突然攥住了他的思绪,模糊的记忆从遥远的年月中翻腾而出。非兰面色青白片刻,旋即恢复正常。
此时元晦困倦得紧,还有些发愣,出尘悉心地从行李中找着安神的香囊,没有人注意非兰神色的异样。
。。。
第二日,山林醒得比人要早,林间山道上胧着一层轻烟似的薄雾,在这不清明的晨间蜿蜒腾起,恰似迷蒙仙境,将穷山恶水盖得严严实实。清越的鸟禽啼叫之音一开始小心翼翼,后来便一声高过一声,穿林过叶的风声合着蛙鸣虫吟,此起彼伏,繁多却不显嘈杂,甚是清心悦耳。
元晦被落到屋顶上喜鹊的惨叫吵醒,一张脸黑得像是要杀人。出尘看来是白天里累得紧了,酣睡如冬眠,一点也不见醒。非兰只好等着他们完全清醒过来,这才吩咐上路。
晨间的雾气随着山势的拔高和时间的推移渐渐散去,眼前群山褪下嶙峋的形销骨立,缓缓变得巍峨连绵,起起伏伏延伸入北方。云雾变得稀少,清晰的视野却能更显出眼前山脉难以描述的磅礴气势。
“奇怪……”几人第四次侧身为背柴上下山的居士樵夫等人让开路后,非兰忍不住喃喃自语,“以往这时虽然还未闭门谢客,但阁主也该准备同宝贝儿子一起去太白山的行李车马了,满山弟子来来回回好不热闹。今年怎么这般沉得住气?”
“非兰兄,你对这里也熟?”出尘好奇道,同时往把遮住眼睛的碎发往一边捋。
因为出尘长相太过招眼,非兰“特意”将他原来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衣当掉,换了一件旧道袍和几顿饱饭。甚至还不顾出尘反对,亲手给他剪了个其傻无比,但是能遮住眼睛的刘海。将其在东天山培养起来的那点气质折腾得荡然无存后,几人才安心上山。
非兰对出尘笑道:“阁主闻攸宁书剑谱上排名第九,当年与我师父也算是英雄相惜,关系比较亲近。闻阁主喜欢小孩,我小时候常被师父丢到这里蹭吃喝。正好我们的盘缠可能不够支撑到太白山,天都阁这般有钱,怎会介意我再来蹭一顿?”
“非兰,这么多天,我发现你怎么谁都认识?”元晦道,“这江湖上还有你和你师父不熟的人吗?”
非兰抚掌笑道:“我们爷俩无门无派,行走江湖全靠这些年交下的亲朋好友。怎么,你才觉察出我的神通广大吗?”
说到这里,三人忽听得身后传来急促逼近的脚步声,打断几人未竟的交谈。山道狭窄陡峭,几人忙侧身放对方先行通过。
四个衣冠楚楚,腰挎长剑之人从他们身旁疾风般掠过,元晦动作迟了片刻,被其中一人撞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出山崖。对方却也不在意,连看一眼都没有,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啧,”非兰拉过元晦,轻喝一声,“那四位朋友――”话音未落,非兰已经用脚挑飞地上一根枯枝,箭一般擦着方才那人鼻尖飞过,在山石上撞得粉身碎骨。
“谢非兰!”出尘元晦忙拽住他,“这是干嘛?你看他们像好惹的样子吗?”
那四人大概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陡然受惊到惊吓,还以为飞过去了什么暗器,纷纷“唰”地一声拔出剑,以旁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四散开来,恍惚像是一个剑阵。
这架势太过骇人,非兰方才的气场立马没了一大半,乖乖地被元晦出尘拽着往后退。
四人中有三人身着一模一样的墨色短打,样式虽然简朴,料子却不寻常,一见便知是大派弟子。领头之人披一件相同颜色的长袍,上面绣有淡青色兰花纹饰,约摸三四十年纪,长身玉立,眉目俊朗,气势逼人。
非兰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犹豫地开口:“……苑掌门?”
元晦出尘惊悚地转向非兰,满脸写着“怎么你又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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