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这才注意到站在华山众人身后的非兰,有些不能理解为何他会出现在此处,皱着眉头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这才开口:“谢非兰?你怎么在这儿?”
华山派众人和非兰三人都不明所以,直到天都弟子上前去将非兰往圈外拉,才明白过来一般指着元晦出尘道:“我们一起的……不是,闻翕,倒底怎么了啊?”
看来眼前年轻人便是天都阁少阁主闻翕,怪不得方才举止非凡,气势竟然不输华山掌门,的确不愧为天都阁继承人。
“怎么了闻兄?”非兰企图相劝,“那孩子才十五岁,正是胆大妄为的年纪。”
“胆大妄为?”闻翕怒极反笑,“有哪家胆大妄为的孩子,能做到暗害一派之主?也是十分了不得。”
此言一出,华山众人俱是大惊,非兰难得地瞠目结舌,同在场大家一齐转头,看向面若冰霜的华山掌门。
“什么?”苑司年深深皱起眉,“你们给我的消息是天都阁主遇刺身亡……”
“那没能身亡真是弗了您老的心意!”闻翕逼近华山掌门,切齿道,“我父亲三日前被暗器所伤,险些丧命。幸亏巡夜弟子将在阁主背后暗动手脚的令公子及时擒住,才没有让我父亲必定当场丧命!苑掌门,我倒十分期待您有何话可说。”
苑司年似乎呆了,许久不发一言。元晦等局外之人其实也觉得不可思议――闻攸宁作为散派中排名前十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十五岁少年所伤?
闻翕见华山等人无人出声,不由得讽刺道:“怎么,苑掌门不打算实话坦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想到如此歹毒残暴的奸计?为何要平白无故刺杀天都阁阁主,难道不是你们指使?谁知你们正派对散派存着什么阴险的心思?”
此话一出,一个华山弟子苍白着面色,气得身体发颤,指着闻翕怒道:“你们……你们这些血口喷人的邪派妖人!谁想杀你们阁主,哪个对你们存着阴险心思!华山行事堂堂正正,怎会做这种事!”
“哈!在此的众位散派兄弟们,你们可曾听到了?”闻翕厉声道,“你们现在可听得这些名门正派私下里都是怎么称呼我们的?”
那弟子看起来还想怒气冲冲地说些什么,被苑司年抬手阻止。
“我儿子在哪里?”苑司年问道。
闻翕冷然道:“当然关起来了。”
“我要见他。”苑司年也不废话,挣开两侧天都弟子就要往里闯,华山弟子看掌门有所动作,纷纷拔剑出鞘要为自家掌门保驾护航。天都众弟子见此情形,也在闻翕的授意下拔出武器,摆好包围之势,两方眼看下一刻就要扑向对方,斗个你死我活。
元晦三人都吓傻了,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会三言两语就演化到这种程度。非兰冲上去拼命把闻翕即将出鞘的剑往回按,元晦出尘挡在华山和天都之间,三人心中谁都明白既然都是正散两派中的中流砥柱,天都和华山若打起来,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闻翕兄闻翕兄!别这样,苑一萤这小子调皮捣蛋的确不假。”非兰看一眼华山掌门,接着使出全身力气拦住少阁主,“但是他才十五岁啊,苑掌门为人你是知道的,虽然又臭又硬还无聊,但向来磊落……现在什么情况,正散两派最大的门派就要打起来,打起来会怎样,你们想不到吗?!”
元晦出尘背靠背,隔开华山弟子与天都弟子,元晦道:“闻少侠,把武器放下,让苑掌门看一看阁主伤势……和苑掌门儿子。”
“这俩胆大包天的后生又是谁?!”闻翕转向非兰,“几乎可以说是众目睽睽之下当场行凶,见到的弟子不在少数,要把暗算阁主的凶器上面和伤口吻合的血迹怼到苑掌门脸上他才会认账?还是你的意思是这十几名弟子都在说谎不成?”
“胡说八道!华山是名门正派,怎会使用暗器这种卑劣的手段!你们休得编造罪名!”华山弟子怒道,“苑师弟才十五岁,怎么可能伤到你们阁主?还是说天都阁已经连一个小儿都敌不过?”
人群立刻再次骚动,非兰一边口中狂喊着“闻翕兄三思三思啊”,一边对苑司年吼:“苑掌门!求您让您的徒弟们闭上那张惹事生非的破嘴好吗?!就听我那小兄弟的话,让我们前去看看闻阁主,正散两派盟约守了二十多年,起不得冲突啊闻兄。”
可能是非兰鬼哭狼嚎的相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华山天都闹虽闹,但心里都清楚两派的确不得贸然起冲突。闻翕虽然一脸“死也不会相信华山开脱的花言巧语”,但还是不甘不愿地冷静下来,命令手下收回武器。
总是如此,毫无变化,正派骂散派为“毫无原则的邪派妖人”,散派嫌弃正派为“装腔作势的伪善愚人”。既然大家都有错,同流合污听着刺耳,殊途同归总没毛病。为何这么多年在各种要紧关头,正散两派的矛盾总会喧宾夺主?
据那天都弟子讲述,他是亲眼见到苑司年十五岁的儿子从怀中掏出一柄尖锐的武器,刺向了走在前面引路,毫无防备的闻攸宁。林林总总,所有人强调的无外乎两件事,苑一萤毫无预兆的突然出手,以及他出奇迅捷的出手速度。虽然在场所有人可能都不愿相信苑一萤能够行刺闻攸宁,但若真是亲眼所见,又怎样为此事辩解?
看闻翕坦荡的默许之举,再看苑司年就要绷不住的肃然面皮,两边感觉都不像有假。华山不可能去刺杀天都阁主,还派去即是亲儿子又是半吊子的苑一莹;同样天都阁也不可能诬陷华山,赌上自己阁主的安危和整个天都阁的声誉。
“闻兄,让我们进屋去看一眼阁主的伤势吧,”非兰道,“带……苑掌门一起?”
闻翕断然拒绝:“难道我要将想加害我父亲的人亲手放入他身边吗?”
“闻少阁主莫要妄下结论,”苑司年道。
“行了。”眼看二人又要一通胡搅蛮缠,非兰忙上前打断,“闻兄,此事根本说不通,你自己也不相信对吧?亲眼所见又怎样,这些年江湖上奇诡之事还少吗?你别感情用事,听我的,让我们看一眼阁主。”
闻翕愣了愣,片刻后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垂头丧气:“那你们跟我来,但是休得喧闹。”这句话可能是对所谓“非兰带来的两个孩子”说的,元晦其实很满意这一能被人彻底忽视的身份,于是配合地带着出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