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约依然穿着昨晚的黑色披风,俊脸惨白,眼窝处青黑,唇瓣起皮裂开渗出了深色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被疾风厉雨生生拷打过百次千次,似是脱了骨像。连那双总是熠熠精烁的眼眸,都失去了光彩!
周繁身上的致命伤在胸口,伤口凌厉非常,出刀迅速。但是在腹部腰臂处的七八处刀伤都砍击得没多少力道,凌乱无规则,两种伤不是一人所为。
钟刃乃是失血过多而死,如果能够急时救治的话……
见此,何守约轻轻摇了摇头,伤口太深太多,就算是救也是救不过来的。钟刃死在了那所小院子里面,何守约心头一动,将修石召进来,“你带人随着这里的衙役前去那所小院查看。不了,还是我自己前去吧!”
“大人!”
修石拦住何守约,道,“还请大人放心,属下必定不负其责!”
“哦。”
何守约干涩地眼珠微微一动,一抬头,忍不住一阵眩晕,心下明白修石的意思。这毕竟是公主的侍卫,若凡事亲历亲为,少不得这些侍卫会感到面上无光。
“嗯,你去看看吧。”何守约抬抬手,有种精疲力竭之感。
他转身坐到一旁,修石冲他抱抱拳,退了出去。
坐在五具尸体中间,何守约扭头冲钟刃望去,淡淡地道:“是我识人不清,竟未料到周繁已被何牧买通,累了你的性命。钟刃啊,你为何会在那个小院呢,是朱宝第救你过去的么。周繁身上那凌乱的几刀也是朱宝第砍的吧。呵呵…你那不驯的个性,必定将我的事情都说予朱宝第了吧,不过,你如此重伤,怕是来不及说太多。但朱宝第至今不现身,可见他必定是知道我来了。”
缓缓站起身,何守约眼前模糊了下,嘴角却咧开朵笑:“本公子必不会让你白死。”
他迈步走出去,却见陈六带着人冲过来,气势很强:“何大人,这些尸体,你要怎么办?”明明是只找钟刃的尸体,但是他却将所有的尸体都挖出来,还抬回了衙门,他究竟什么意思?
何守约负手而立,长眸睨着来者,漫漫而笑:“陈捕头,凶手是朱宝第?”
“否则呢,大人认为是谁?”陈六反诘,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他就知道会这样,新来的这个大人,远远没有邹大人好对付!但是……
“既然你说凶手是朱宝第,那便证明给本官看:将凶手捕捉归案。”
“限你一日,明日此日,凶手若还逍遥,本官便会将此案重审。”
说罢,何守约回去歇息。
身体太累了,在死去之前,他必须先见着那人。
陈六怔怔地望着离开的何大人,他有几分不相信地拍了下自己的脸,笑了:“哈哈哈哈,原来何大人跟邹大人是一丘之貉呀!真是太好太好了!”
“来呀,随我去抓人!”
衙门后院响彻陈六的狂笑声。
枫塘县又恢复了从前的风气,陈六带着官差到处敲门抓人,人人惶惶不安。
朱宝第躲在封致的小破院中,一时还算安稳。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朱宝第半眯着眼睛,注意力却落在跟小封致玩得起兴的那粗嘎嘎的年轻汉子身上。
听说这家伙擅使锤,早年跟江湖的师父学的,后来不满朝廷,无意中与小封致遇上,于是就被这小娃娃给收服了…朱宝第听罢这些话,无语得直望天。
这种理由,糊弄小屁孩儿差不多!
他才不相信。
所以这个叫杨大锤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从周繁身上汲取了不少教训,朱宝第现在越看这杨大锤,越觉得不太对劲儿!
得找个机会试试他。
“朱宝第,衙门里陈六又来查人了,黄昏时应该能查到这里。”汀菊从外面匆匆赶回,一脸紧张。
不待朱宝第说话,杨大锤先而说道,“这没事。你们不是想偷尸吗,现在尸体都被运到衙门去了,待到黄昏,咱们去衙门偷尸!”
汀菊:“……”这人是不是没长脑子?
杨大锤说得风声水起,“你们要知晓,现在衙门里面倾巢而出,所有人都跑到街上抓凶徒啦,所以衙门里头必定是空虚的。若是这个时候咱们去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呐,所以,一定能把尸首偷到手!”
“小双,去带封致买串糖葫芦去。”朱宝第突然吩咐道。
“啊,好久没吃糖葫芦了,走!”
不用小双劝,封致就蹦蹦跳跳地随着小双走,临到院门口时,回头冲朱宝第挤眉弄眼:“朱表弟,马上就能听到你叫表兄了哟~”
之后主仆二人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