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潇发愣的时候,季景曜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温暖的男声:“想什么呢?”
时潇坐直身体,视线一直停留在路口的街灯上,声音轻缓:“没。”
季景曜俯身,为她系安全带,一股沁人的发香直入心脾,他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他没想到,这个牌子的洗发水她到现在还在用。警校女生不让留长发,时潇自然也不例外,她那会儿头发短且发质不好,某天季景曜回家特意就这个问题旁敲侧击了好几下沈茹女士,再然后,时潇的护发用品就全由他包了。
他动作小心翼翼,探出手把时潇额前鬓角的长发往外撩了撩。她现在的头发又黑又亮。等到安全带系好之后,他并未坐正,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车内太暗了。时潇一动都不敢动,眸子微微垂了下就又撇过头去,盯着远处的街灯看。
时潇明显感觉到季景曜的气息有些紊乱,她想一把推开他,可是又觉得不舍,因此手上迟迟没有动作。
季景曜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嘴角抽了抽,瞬间爬上来的脾气被自己努力压了下去,他靠在时潇的耳边,问:“对你来说,外面的街灯都比我来的重要吗?”他深呼吸了几下,眼底是竭力埋藏的失落。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她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什么感受,季景曜心中五味杂陈,眉头拧成一团。
时潇眉眼低垂,手掌摊平放在腿上,对他说:“对不起,你能把车灯打开吗?”现在,她只要置身于逼仄密闭的黑暗环境中,就会忍不住紧张、害怕,思维根本无法控制,她会不自觉地想起来三年前的事情。心理医生把她这种情况称为“黑暗恐惧症”。
可是这些,她不想跟他说。
季景曜冷凝着眉,唇角轻轻扯了下,他坐直身体系上安全带,一抬手,按开车顶上的按钮——车里登时亮了起来。
时潇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使季景曜整个人都覆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若是他们还在上大学,那群表演系的女生见到她们的“男神”如此特别的一面,一定会尖叫的。时潇心底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很少拍夜戏,真的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她不能。
对不起?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承认自己在她心里的份量根本不如一盏灯重要吗?倘若他混得连只狗不如也就罢了,可这算什么?像街灯那样的死物还能跟他这个大活人比?时潇到底怎么想的?
他气不过,直接拧下钥匙打着火,脚下油门一踩,越野车瞬间冲了出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季景曜注意到她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伤口好似裂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比之前还要更深更长。他别过头,心底满是酸涩和内疚。要是他再早来一些就好了,那样的话时潇一定不会受伤。
他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赶到支队给她处理伤口,季景曜心急,一路上超了许多车,终于在有限的时间内赶到了警局。
广原支队。跟随季景曜一起去酒吧的那四名刑警一看到他朝这边走过来,纷纷颔首跟他打招呼:“季队。”
季景曜面无表情,“嗯”了一声便接着往前走。
他侧了侧眸,注意到时潇停下了脚步,勾勾手指,转身对她道:“跟我过来。”
在办公桌旁整理资料的年轻刑警撇撇嘴,小声跟他旁边的人吐槽:“刚才季队的拿手绝活儿你可都看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