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听她说对自己隐有熟悉之感，心中一暖，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深刻。

她心下紧张，继续问：“是不是……润玉在仙界，见过之前的我？而之前的我……也是个……仙人？”

润玉笑了一下，没有出声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他来找她之前，遇到过缘机仙子。缘机仙子特特对他言说，辰星的命格并不受掌控，此番凡间的历劫多半是并无什么忌讳的，让他便宜行事，顺其自然即可。他那时候还想不到，如今会是这样的一番情景。若是没有缘机仙子的这番话，他怕是也有些不敢这样轻易地让辰星知道这些。说来，这也算是他们两个，欠缘机仙子一个人情？

辰星从他的表情和反应之中得到了答案，心跳得越来越快。这猜测明明看来荒谬得很，她却越发觉得这才是真相。当初她窥得的天机应当是无误的，可她现在的情形……那么，会不会是……

她不由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之前是个仙人，可现在确实个……呃，却来了凡间。若是按照话本子猜测一番……”她顿了顿，直直而又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不错过丝毫变化：“我是犯了错被贬下界？或是……闲得无聊，跑下来历练的？”虽然她觉得曾做过好些年“人”的自己不会那么无聊特特封了记忆什么的跑到人间再过一回，但……

润玉眨了眨眼睛，笑出声来。

辰星的聪慧，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看到他的笑，她终于放下心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将她垂下的发丝理回耳后。她愣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星……辰星，天界，有……有许多人，等你回去。”

顿了片刻，她脸上绽开笑意。

那条暗沉无光的前行之路上，骤然点亮了灯火，虽仍在触碰不到的远方，却仍是那样温暖而明亮，映亮了她的眼睛。

“啊！”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由得伸手拉住了眼前人的衣袖：“这些……这些事，润玉让我知道没事么？可会害你受罚？我……”

即便什么都不记得，她待他仍是……

他心中一暖，看着她牵着自己衣袖的手，不由得探手过去拉住，感觉她的手掌在自己手心颤了一下，却没有使力抽回去，笑得愈发开怀：“辰星不必担心，润玉并不会因此受罚。你在凡间行事，随心就好，不必太多顾虑。”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松松地握在掌心，他态度中透露出的几分亲昵此刻也越发清晰起来。

这个人……与她，是什么关系？难不成……

正想着，突然脖颈上微微一沉，她低头去看，却见着自己胸前坠了一片月白色月牙状的鳞片，那鳞片被根不细看瞧不出来的透明的丝绳挽成的结裹住，做成了个坠子，挂在她脖子上。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那丝绳裹着的鳞片，触手温凉润滑，却又坚硬非常，银白色的流光在那鳞片上缓缓流动，映得它分外得剔透。

“这是……”

润玉细细地帮她挂好这龙鳞吊坠，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是要……但我等不及了，便此时，先给辰星戴上。”他看着被她好奇地托在掌心的那枚，被鎏光藤绳结包裹起来的逆鳞，心中松了一松。人间十几年，天界不过短短十几日，可失去她踪迹的这十几日，他却过得分外煎熬。如今……便先将这逆鳞的吊坠提前给她戴上，如此，便也不怕他再寻不到她了。

辰星的指尖颇有些爱不释手地在那鳞片上滑动：“这……这是什么？”

他笑了一声，想起那时在花界，她一手抚在他心口伤疤上，一手拿着这片逆鳞，那时心疼却也珍重的模样。

“这是龙鳞。”

“龙鳞？”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却见他的笑意半分不改，反倒越发显得柔和起来。

“稍后，我教辰星唤龙咒，日后，便可用它唤我，可好？”

“唤龙咒……唤你？”辰星瞪大了眼睛：“润玉……是龙？”

他突然沉默了一下，许久未曾冒出的些许自卑和忐忑一瞬间涌了上来，却又很快散开。

他不需要担心的……因为他面前的人，是她。

迎着辰星惊讶地瞪大了的眼睛，他轻轻点了点头。

她吸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缓了缓身才笑道：“我居然……认识一尾活生生的龙……真是三生有幸！”

他笑出声来，一字一句：“遇上辰星……才是润玉之大幸。”

润玉离开北苑山庄时，转头去瞧了瞧锦觅。

辰星如今并不知道她一贯疼爱保护的妹妹便在她身边不远，润玉也没有打算告诉她引她上心，索性，还是自己去瞧瞧。

先前没有辰星踪迹之时，他便也在时刻关注锦觅，既是希望能借由她发现辰星，也是替辰星看顾一下她的妹妹。也幸好是他看顾了一番，才在某一夜一个气息诡异的刺客手上，救了锦觅一命。

见到锦觅时，正巧遇到了来找锦觅并捉弄了旭凤一番的彦佑，见锦觅无事，且跟着锦觅下凡如今正是人间帝王的旭凤明显一副对锦觅上心，且看他和彦佑十分不顺眼满是醋意的模样，润玉想了想觉得暂无什么可担忧的，便离开了北苑山庄。

离开北苑山庄的路上，彦佑向他炫耀了一番才从魔界人手中抢到的灭灵箭，润玉认出这便是曾经那个诡异刺客用来对付锦觅的箭，此时却是将疑惑放在了心底并未多言。

他没有阻拦彦佑时常跑来找锦觅。在他看来，旭凤如今是凡人，锦觅也没能戴着寰谛凤翎，有彦佑这个蛇仙在锦觅许还能更安全些。至于旭凤的醋意……等他历劫会天界再说吧……

回了天界，寻到辰星放下了些心的润玉，终于有了心思，去了省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