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喆摇晃着太师椅,悠悠然的眯着眼睛,只有赌坊中乌烟瘴气的氛围才让他觉得安心。摇着摇着,宁喆鼻腔里忽的飘过一丝曾经熟悉的气味,烟?!他睁大眼睛,从太师椅上爬起来,耸着鼻子,寻着味去找那个叫他一天不抽就躁得慌的好东西。他穿过大堂,拨开玩着骰宝的人群,房间的暗处,一个男人正拿着黄铜烟杆,嘬得开心。我的天!宁喆心里开心的要命,虽然这个烟和他以往抽的不一样,但这个也是烟啊,而且味道贼醇,完了完了,他一定要搞到手。宁喆几乎是把一辈子的喜悦都堆在脸上朝那个抽烟男子走去,“大哥,抽着呢?”
抽烟男子衣着不凡,腰间还挂着一个荷包,一块白玉佩,他抬眼上下打量了宁喆一番,慵懒道:“来口?”
宁喆立时眼放精光,伸手接过温热的烟杆,他拿袖子擦了擦烟嘴,也管不上什么卫生不卫生,张嘴猛吸一口,很快的烟绕进他的口腔,他过了肺,从鼻子里呼出废烟,他闭眼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好他妈爽!
抽烟男子见宁喆这样,有些奇怪,这东西,后吴国抽过的人不超五个,但凡抽过的都是数一数二的显贵,他还是求他爹赏赐而来的。“哟,这位公子之前可曾抽过此物?”
宁喆不自觉的说了句:“每天一包,神清气爽。”
男子更加疑惑:“公子何意?”
宁喆一听这意思是在这个年代抽烟是很稀罕的事呗,自己这么口无遮拦的,别到时候给人当做鬼上身抓起来。他对着男子打哈哈:“啊啊啊——就是,就是之前听闻过。这位小哥,这东西是哪儿弄来的?”问到了他也去搞一只。
男子拿回烟杆,随手拿出帕巾擦了擦烟嘴,递进自己嘴里嘬了一口,“这东西,可不好搞!”话里满是得意,要知道他爹是工部尚书,还是托着特使从别国的巫人处讨要来的,整个后吴,寻不出三只。
宁喆一听,得,这是要坐地起价了,他盘算了一下手中的钱财,又使劲闻了闻男子呼出来的废烟,他娘的,管他多少钱,先问问看,不行直接抢。“小哥,小哥,你可有门路?帮我弄只来呗。你给个价儿。”
男子倒是没想到,这东西能抬个好价钱,他倒也不是缺钱,这赌坊也是他悄摸着开的,一日下来能进不少钱银,眼前男子衣着也是讲究的,许是同他一样,是个官宦人家的儿子,卖他倒不如予他,往后还能做个顺水人情,方便生意和权利来往。男子拿起烟杆敲了敲桌沿,掸掉烟灰,“哎呀,这位公子,实不相瞒,此物是从别国舶来的,再去寻一只怕也是要一两月有余啊。”
麻求烦,这意思就是没戏了,宁喆脸上的失望遮都遮不住。
“不过……不过我觉你我二人有缘,若公子不嫌弃,我将这杆旱烟送你你可愿?”说着他放下旱烟,又从胸口的暗袋中掏出了一个锦袋,“这是所剩的烟丝,公子若是愿意就一并拿去,你我二人算是交个朋友。”
“愿意,愿意的!”管他处于什么目的,不拿白不拿。“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我叫宁——”刚才那个黑衣大哥喊自己啥来着?宁……宁……宁赤尘!对对对。“我叫宁赤尘。”
男子笑了笑,“宁赤尘,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宁赤尘?好熟识的名讳啊……宁赤尘,宁赤尘,男子在心里思索着,想着哪个宁家,哪个……!!!!!宁赤尘!!!!!他爹说过,内阁侍卫部前两年来了个江湖人,心狠手辣,近年独得圣上赏识,就唤作宁赤尘,诨名唤作赤练杀神,莫不是眼前这个对着烟杆目放精光的男子罢!“你,你是宁赤尘?”
“啊……是这么叫来着……”宁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位小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男子心里“咯噔”一声,作孽啊,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原来是宁大人啊……”男子故意放低声音,“小弟乃是工部尚书嫡子苏端墨。今日之事,往宁大人替小弟保守秘密……”
“苏端墨,端墨兄,幸会。”原来是个官二代啊,刚才这个苏端墨喊自己宁大人,之前那个黑衣大哥也喊自己大人,那这幅身体的主人就是个当官的了。宁喆心中突然有一丝雀跃,他现在可是个有权的主儿了。
“敢问宁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情来赌坊啊?”苏端墨开始旁敲侧击起来,毕竟这个赌坊是他开的,要是叫上头知道工部尚书嫡子私开赌坊,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宁喆一睁眼人就在赌坊了,问他为什么来,难道要他说,他被揍着揍着就揍过来了?说出去谁信啊。之前那个黑衣大哥说城南抓人?就用这个借口吧。“我在城南有些差事。”
苏端墨心中松了口大气。
此时,适才来过的黑衣暗卫挤过人群,来到宁赤尘背后,暗卫功夫高强,落地无声,刚要张嘴唤自家大人之时,宁喆下意识的抬手扭身把身后的人制住了,一切都是自然反应,宁喆倒是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刚才的黑衣大哥么,连忙松手,“你来啦,你说你,你怎么不出声呢……”
暗卫心里叫苦,往日大人不是教导万事要小心,做事要无痕么……
“大人,差事已办好,小人特来接大人回去。”
回去?那就是要回原主的住处了。“啊……那,那走吧。”
苏端墨见人要走,赶忙递过烟杆与烟丝,“宁大人,你我二人来日再叙。”
宁喆喜滋滋的接过烟杆,踹进袖袋里,“嗯,好好好,改日我再来这里找你。”说着,就与暗卫一同出门了。
暗卫心中觉得疑惑,往日头儿可从来不会随意同不识之人透露身份,“大人,小人有一问。”
宁喆心里一个白眼,要问就问呗,还请示个啥。“说。”
“方才那位公子是……”
“哦,他呀,他说他是工部尚书的嫡子,叫苏端墨。”
工部尚书,可是头儿往日里皆不与其他官员往来,怎么今日倒同工部尚书的嫡子扯上了关系?适才头儿往袖袋里放的黄铜长杆是何物,难道头儿收了那人的好处?!暗卫心里掀起大浪,这一日里,自己的头儿彻底转了性,又是打自己耳刮子,又是掐腿,又是与官员之子交好,怪奇,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