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夏络坐了下来:“她跟我说了,因为对方那个年轻的业务是张总家的亲戚,受了张总母亲的委托,来叫张总不要跟唐总走得太近。因为唐课长是同性恋,张总的妈妈不希望儿子跟这样的人有接触。所以,才把唐课长惹怒了,谁知道你就跑出来逞威风了。”
“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让她受欺负就好了。”左传秋觉得是什么原因让双方起冲突已经不重要了,她之所以出去护住唐非凡只是不想她受欺负而已。虽然已经不对这份恋情还抱有希望,却不可否认心里还有着唐非凡这个人。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的,一会儿他们还会过来给你检查,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就自己办出院吧。我也要先回去了。”夏络铁着张脸就没松过,也不像往常一样一直陪着左传秋到最后,特别是现在她一个人的时候。
左传秋问她:“你有什么事吗?是因为这两天要工作盘点,所以要回去忙工作吗?”
夏络已经站起来要走了,听她这么一句,叹息了一下:“左总,我之前没有告诉,我现在跟项洋在一起了。”
左传秋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很快能接受这个事实,却仍然为夏络担忧,夏络根本就不像在热恋中的人:“在一起也好啊。可是,看你好像不开心。感情的事情,不要去勉强自己!”
夏络扯了一下嘴角,却笑不出来,用手背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没有关系,挺好的。我昨天晚上没回去,现在得回去看一下。我先走了啊。”
“嗯!要不要我开车送你。”说着,左传秋就要起身。
夏络一把将她按回去,这会儿医生已经到了:“省省吧,自身难保了还送我回去,让医生好好给你检测一下。”
左传秋也只好乖乖躺好,不再让夏络为难。
业务部的来年来业务项目盘点,创意部的各课年终收尾课业,左传秋不在唐非凡就顶上。
她想起昨天晚上左传秋跳出来将自己护在怀里的样子,再回想起以前被张巧珍踢暴是同性恋时候的千夫所指,这样的对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她可以感受得到左传秋的心已经完全在她身上了,但是她心里一直萦绕的那些不安的情绪,却越是因为左传秋对她的好而翻涌。她几次想要重新回到左传秋的怀抱里去,甚至昨天晚上在医院的时候,看着她那张沉睡的脸,恨不得就能去亲吻一下。
然而,每当有这种想要再与她牵手的念头萌生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愧疚感就会跳出来,不停的告诫自己曾经企图害过她,曾经险些将她至于死地。每到这个时候唐非凡就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一半是还恨着左传秋的,一半是还爱着她的。然后自己就做还爱着她的那个好了,去接受回来她的感情。
可是,似乎这两种自己一直在对掐,没有办法打倒任何一方。于是,唐非凡就越觉得难受,在这两种人格里头被挤压着,不得安生。
创意部的事情她整理了个大概,在夏络回来之后就交给了她,就差来业务部的项目盘点了,只要做出统筹交给总裁过目,今年就算是过去了。
不过,她今天状态不好,一是因为左传秋还在医院里趟着还为她担忧,二是因为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病还在膨胀。她给自己整理桌子,收拾一下不要的文件和废纸,无意之间看到了曾在夏络电脑里心理咨询网页上抄来的咨询电话。
一瞬间的事,她觉得心里看到了一点点光明,只是这光明并不强烈,只因为她对心理学这种模糊的学术还存在不了解的地方。上次之所以鬼使神差了抄了下来,后来却没有再记得而不知道把它丢哪儿去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唐非凡还是拨下了这个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喂,你好,我是逍云筑心理咨询中心的心理咨询师聂筠(yun)雅,请问我可以为你倾听些什么呢?”
唐非凡听了这一长串的心理介绍愣了一下,不过却被最后一句‘我可以为你倾听些什么’触动了一下,她唐非凡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就不知道可以讲给谁听,现在突然有这么个人说可以为她倾听什么,就不由的心里一阵泛酸。
她怕人家等急了,急忙道:“啊,你好!我姓唐,请问可以预约你们的心理咨询吗?”
“可以的,请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是希望我过去,还是您自己过来?”聂筠雅还是那一嗓子的温和,并不像其它的心理诊所,一开口就先报出一长串的收费标准;也不像别的心理医生定然要患者自己上门去。
“额。”唐非凡看了一下桌上的日历,竟然有点紧张;“后,后天吧。我后天开始放假,请问可以吗?”
“嗯,有的。您可以随时过来。”聂筠雅轻轻答道。
“嗯,好的。那,后天八点,我会准时到达。谢谢!”唐非凡约定好时间,挂了电话重重的舒了口气,似乎感觉到自己找到了可以寄托心里那些不安的对象。
“过了吗?”夏络拿着收尾的年报去给总裁过目,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唐非凡整理的,见她回来,唐非凡就问她。
夏络似乎有些失神,怔了一下,再度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哦,总裁说可以了。你呢?业务部的呢?你做好了吗?明天是最后期限了。”
“差不多了,今天也可以交上去了。”唐非凡敲敲电脑,又看夏络:“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夏络长长的暗自叹了口气,避开唐非凡看过来的目光,回到自己位子上找眼药水:“没什么,有点不舒服而已,点些药水就可以了。”
说着,给自己眼睛里点了两滴药水,适应了一下睁开眼后,却猛然一下从位子上弹了起来,弄得桌上的东西都掉了下来,她挥舞着双手似乎想要摸找些什么,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唐非凡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忙过去拉住她:“你怎么了?”
夏络很着急,又手不停的挥舞不停的摸索;“我,我看不见了。”
唐非凡一惊,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意识,拉着她坐下:“别急,是不是药水有问题?我看看!”
“药水应该没问题。”说着,她拿起药水来看,却并没有看出来有问题,又塞给她一杯热水:“你别急,安定一下,我去给你找到湿毛巾,可能敷一下就好了。”
唐非凡去找了祝总,问后勤要了条干净的毛巾,让夏络靠在椅子上,将毛巾打湿了盖在她的眼睛上,并一直安抚到她安定下来。
夏络颤抖着,因得了唐非凡的安抚渐渐平静下来,当觉得眼睛舒服了些才将毛巾拿开;怀着惶恐的心情缓缓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唐非凡和小薛颇有些紧张的脸外,还有不远处不停来回走动的祝总。
她仍觉得眼睛有点发热,渐渐安下心来,还有些发虚:“我,没事了。我能看见你们了。”
唐非凡和小薛听到这话,对视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看不见了?”祝总觉得夏络的问题不会那么简单,过来问她。
夏络其实也不大清楚,只道:“之前不舒服过一次,可能是旧疾发作。以前,医生也没能查出来是什么原因,西药中药都有在用,也就好了。没想到,最近又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这次竟然这么严重。”
祝总却掰眼睛的眼皮,左看右看:“哪儿有查不出来的病。”
唐非凡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不瞎也给你掰瞎了,你懂吗?”
“上医院吧,好好检查一下。”祝总摸摸自己的手,建议夏络上医院。
夏络摇摇头:“不用了,既然是旧疾,点些药水就好,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还是去一下吧。刚刚你看不见了,把我们都吓坏了。”小薛也是一脸的担忧。
夏络苦笑了一下,只得嘴上答应:“嗯,有空吧。”
祝总一叹,瞟了一眼唐非凡:“安阳就没有一个让安心的。”
下午,医生说左传秋的身体已经开始自生抗体了,而且那一杯酒虽然下了肚但酒精含量其实并不高,也就没有什么问题,让她回来了。
回来之后她听小薛说了夏络突然看不见的事情,就跑过来问她怎样了,刚好这时候唐非凡去向总裁提交年报没在,她也没能向她道个谢。
当被左传秋问题的时候,夏络其实已经有点意识到自己眼疾的问题出在了哪儿里,“我早上从医院回去的时候,跟项洋吵架了。”
“好好的,你们为什么吵架。”左传秋没明白她的意思。
夏络看了她半天,还是没能讲出来项洋对她有着极大的芥蒂。就仅仅是因为夏络在医院为左传秋留守了一整个晚上,项洋就跟她大闹,还是那个老梗,说夏络心里还是有左传秋,就算现在默认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因为见自己可怜罢了。
“她觉得我默认和她的关系,是因为我在可怜她。”夏络终究还是没有把左传秋拉扯进她和项洋的问题里头来;“她爷爷最近去世了;她爸爸也悄悄找我谈话,要我把她带走。”
“可能,她因为爷爷去世的原因,所以心情不好吧。”左传秋并不了解项洋,有的记忆和印象仅仅是她在代表盛贸到安阳国际里的时候。
“不是!”夏络有些不耐,突然变成激动起来,她知道项洋绝对不是因为她爷爷的关系;“总之,她有时候就是极端的无理取闹。我真的受不了她的折腾了,我觉得我可以被她逼疯的,你知道吗?”
“那跟她沟通看看,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左传秋觉得有可能是两个人的沟通出了问题。
“那如果沟通的结果是要我跟你绝交呢?”夏络一时嘴快没忍住,把这项洋的愿望给说了出来。
左传秋深深的愣住了,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一层。
“她神经病嘛,我怎么可能因为她跟你绝交?”夏络的激动不减,觉得这是项洋最无厘头的祈愿。
左传秋埋头想了想,这么长久以来,她从来没有听过夏络任何的怨言和对她的要求。从来都只有自己不快的向夏络倾吐,把她变成自己的心理垃圾筒;却从未想过她也有她的烦恼。想到这里,左传秋不由的懊恼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朋友,竟然还使自己的朋友陷入两难的境界里来;虽然有着遗憾,但她还是想说:“夏络,我很抱歉让你因为我而为难。如果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我可以接受跟你绝交的方式,我也想成全你的爱情。”
这一句话叫夏络听得一阵厌弃,她重重的眨巴了几个自己的眼睛,开始觉得头痛,大吼左传秋:“你别跟着她来发神经好不好?她一个人已经把我折腾得心力交瘁了,你还要来掺上一脚吗?”
“夏络。”唐非凡站在办公室门口,她从总裁室回来了,没进门就听到了夏络的这声大吼,现在是要提醒她外头都可以听到了,别太激动。
夏络看了一眼唐非凡,把刚才气愤愤的心情压了下去,也不再跟左传秋多说什么。
左传秋带着愧疚看了一眼夏络,见收她了话头不愿意讲了,可能是因为唐非凡在这里,也就不再勉强她;走到唐非凡面前:“非凡,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我不管你的命值不值钱,我只是不稀罕你为我逞能而已。”唐非凡板着张脸,又开始说违心的话。
左传秋这下有些丧气,似乎在这办公室是里一下子就变得里外不是人了;“我只是想表达我的谢意而已。还有年终的收尾工作,也要谢谢你。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
左传秋一走,这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心事里面,谁也没有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