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给你做个选择题目吧。”聂筠雅将自己的记事本撕了一页下来,扯成两半,分别在上面写上字:“如果你挑到‘找她,重新开始’的字条,你就去找她。如果你抽到‘不找她,我要放弃’,你就永远不要再找她,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怎么样你敢赌吗?”
唐非凡咬咬牙,看着聂筠雅伸出握着的两个拳头,犹豫了;这要是选了,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让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错过了左传秋,自己这份无处安放的心情,还那么眷恋她的感情要怎么办才好呢?她带着满满的难过和不舍,不愿意去选择,如果不必选该多好?
“对不起!”唐非凡站起来,有点落荒而逃的成分:“今天就诊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我们下次再约吧。”说着,急急忙忙逃出门去离开这里。
聂筠雅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掂了掂手里的纸条,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林未宣知道唐非凡走了,特意来敲聂筠雅的门:“你干嘛?笑成这样子?”
聂筠雅走到门口,两手伸出来给她选:“你来选一张。”
林未宣选了左手的,打开一看,里面写着:晚上想吃林做的红烧肉。
“什么啊这是?”林未宣不解,又抢过来右手的纸条打开,里面写着:中午林做的饭菜很好吃。
聂筠雅一下搂住她:“夸你呢。你不高兴?”
“得了吧,说实话。”林未宣在她怀里挣了一下,接着乖乖由她抱着:“这是你给唐非凡耍的什么小把戏吧?”
聂筠雅往林未宣的脖子处噌了噌,“你真了解我。”
林未宣闪躲着,警告她:“小听今天都说我们了,要是被来咨询的人看见了,对诊所里这样影响不好。”
门口的牌子仍然挂着‘进行中勿扰’的牌子,聂筠雅听了就把她往办公室是里拉,关了门然后深深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林未宣嗔她,晃晃手里的纸条“没正经,还没说呢,你在搞什么鬼。”
聂筠雅想到唐非凡那样子就笑了:“其实啊,她心里早就有了决断。她是个聪明的人,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计较得失,也越容易迷失。我让她选,她肯定会先计算自己失去的成分有多少,这样一算。哇,就有百分之五十、二分之一的可能,失去她那份感情。她本身就怕失去,再这样一掂量,失的成分就比得的多了。她又是个好胜的人,输不起自然就不会敢选啦。而且,她也肯定怕我使诈,觉得我两张都会写上相同的字样。她也不是个喜欢让别人做决断的人,不愿意被人涮着玩的话,这样的字条那也就没意义,何必还去选?所以,她就跑掉了,什么也没选。”
“你啊,老是搞这些,要是不灵怎么办?治不好人家,帮不到人家怎么办?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心理咨询师,注意你的工作态度。”林未宣一直介意聂筠雅在工作中用这些很不符合心理咨询师严谨的工作态度的小伎俩。
“死理活用嘛。只要达到一样效果,用什么样的方法,也不能太笼统吧?创新也是有必要的。”聂筠雅觉得条条大路通罗马,能达到治疗的效果就好,何必拘泥于死板旧教条呢?
林未宣其实已经不只一次说过她了,但她也说不听,对她是没法子了,瞪她:“午饭时间到了,吃饭吧。”
“我去给家里寄点钱,再寄两套衣服,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夏络招呼项洋跟她一起出门。
项洋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我在家等你回来就好了。”
夏络看她又是呆呆的样子,有点心疼:“跟我一起出去走走不好吗?”
项洋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围围巾,就回房把挂在衣橱里的围巾拿出来给她围上:“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夏络有些无奈,现在想叫她出个门都是难事了,也就不再勉强她:“那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寄完就回来。”
“嗯!”项洋乖巧的点点头。
夏络拿了自己的眼药水才出门去。她上了邮局寄了衣服和钱,老家比较偏快递送不到,只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去邮寄。出了邮局的门觉得眼睛被风刮得很不舒服,临时又决定去医院看看,谁知道才走到半路,眼前一黑就给倒地上去了。
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好久好久,眼前才从黑暗里渐渐变得光亮起来,耳里不停的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却听不清楚。又过了许久,当眼睛完全看得清的时候,才知道一直在叫她的正是祝总和他的洋夫人。
“夏络,夏络?”祝总的脸一直俯在她的上空看着她,夏络却因为他的头是倒致的,给晕了半天。
“你看得见了吗?夏络?”祝总又问了一句。
夏络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气虚的答道:“看见了。祝总,你怎么在这里?”
“你昏倒了,在大街上。我和我媳妇路过才发现是你,你躺那里都冻僵了也没有人理。”祝总把遇到她的情形简单说了一下。
“我们在逛街,看到好多人围着你,就过去看看。亲爱的说认识你,我们就把你送医院来了。”祝总的洋夫人,一口带着洋人腔调的普通话,配上她那张正经模样的一脸说得让人直想发笑。
夏络坐起来,只觉得没力气和眼睛困得厉害外,其实倒没有什么问题:“我想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既然没什么问题就回去吧。”
“你别急,我先问问医生。先看看医生怎么说。”祝总让洋夫人安抚一下夏络,先别让她起来,自己去问医生。
那年轻的医生,拿了给夏络检查的结果对祝总说:“我以前接触过她。不过,这次跟之前一样,我一样查不出病因。不过,我有点怀疑她是心理上的问题,她有可能患上了癔症,我建议她到心理咨询中心去咨询一下。”
“还真的什么也没有。”祝总拿拍的片子拿来看,确实也没拍出来什么名堂;又跟夏络说:“要么去看看心理医生。”
“呵呵,不用。哪儿有这么严重,没事的。让医生给开点药就好了,上次就是王医生给开的药,我不也好了吗?”夏络觉得不必要这么麻烦。
“可是你上次不是在办公室突然就看不见了吗?怎么会没事呢!”祝总还是挺担心她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治疗。
王医生也说:“我也建议还是去看心理诊所咨询一下比较好。”
夏络看了一下窗外,外面的天已经都黑了,想必自己在街上晕倒也有些时候了,明明答应了项洋一寄完东西就回去了,现在却搞得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她会又想歪到哪里去,就更不愿意多呆:“真的不用了,而且也挺晚了,心理诊所也有营业时间的,再说还要预约。不是我们现在去就能就诊得到的,要去也得找个时间吧?”
祝总是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目光寻问王医生;王医生比较了解,只得跟祝总点点头,表示;“嗯,她说的没错。这样子吧,我给你开点药,你再用一下看看。如果没有好转,我建议还是去做一下心理咨询比较好。”
夏络点点头:“嗯,好的。谢谢!”
祝总也就不再坚持,不过夏络拿了药,两口子还是坚持把她送回家,就怕她半路上又给昏过去了。
“夏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发现我一直爱着的其实是你。”这听起来很像左传秋的口气。
“呵,你,你乱讲什么。你不是喜欢唐课长的吗?”这个声音居然是夏络的。
“唐非凡、金芳算什么,我其实爱的是你啊。”这次是左传秋的声音笃定的回答。
“左传秋,你放开夏络,她不爱你,她是我的,不准你抱她,你放开她。”这是项洋的怒吼,接着从夏络的屋子里传出来一阵响动,就再没有了声响。
冰箱里东西撒了一地,这三种声音都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她一个人扮演了左传秋、夏络和自己这三种角色。
她现在就躺在地板上,脸颊上有红红的印子,她喃喃自语:“夏络,你为了她打我……打我巴掌……打我……”
夏络下了祝总的车,看到走廊上没有项洋的影子,暗自的松了口气,跟祝总道别之后才上楼去。
“项洋,我回来了。”她还没开灯就先招呼项洋,可是这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答她的话。
这灯一开,把夏络吓了好大一跳,汗毛都坚了起来,项洋就这么真挺挺的躺在地板上。夏络被这突入眼帘的影像吓到,直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直想呕吐。她知道项洋又在跟她闹了,定然是为了她又晚回来的原因,她捂着自己的嘴拼命想吐却吐不出来。
可不管项洋再怎么闹她,也不能丢下她不管,硬着头皮走过去,果然看着项洋睁着呆愣无神的眼睛,嘴里喃喃自语,一动不动的;脸上还有似乎被谁打的巴掌印,红红的一片。
夏络强忍着呕意伸手去拉她:“你干嘛?你起来啊!”
项洋不理她,仍旧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怎么拉都不起来。
夏络便跪到地上去了,想要抱她起来,可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地上很冻的,起来啊!”
可是项洋就是不动,像团烂泥一样,随便夏络怎么折腾她,她就是不肯起来。夏络拉了她好几回,也抱了好几回都没有用,只弄得自己完全没有了力气;更觉得眼睛越来越疼,眼泪也自觉的掉下来,不是因为哭,是因为疼的就感觉进了沙子。
“你起来啊,你起来啊。你再不起来,我也跟你一起躺着,我们就这样冻死算了。”夏络被她磨得发了脾气,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哄她拉她抱她了。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非要把夏络逼死才肯罢休吗?
项洋就是不理,不管夏络说什么,哄她也好,骂她也好。夏络见她仍是无动于衷,咳了两声干呕起来,却仍然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她这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痛苦不堪,为什么摊上项洋自己就那么的无力?
未了,她也没有力气折腾了,身子一软也跟项洋一并躺着,她想干脆就这样算了吧,两个人一起冻死好了,就谁也折腾不了谁了,大家都一身轻松。
果然这地板是何等的冰凉,透着骨来的入心入肺,叫夏络觉得周身的温度都在被地面一点点的细快的吸走。她被气的加上冻得周身不停的发抖,这种腊月的寒天里让一个极其怕冷的,成天把手缩在长了半个袖子的衣服里的人就这么躺在地板上,是真的会要了她的命的。
“夏络,你回来啦?”项洋发现了在自己身边已经瑟瑟发抖的夏络,似乎这才回过神来问她,然后翻身把夏络抱住,喃喃道:“你没有走是不是?你没有跟左传秋走掉是不是?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爱我,你爱的是我对不对?”
夏络听了她这话,突然觉得心头有钻头在钻一样的疼,疼到她呼吸困难,疼到她身上的毛孔都觉得有痛感;这个时候她好想一拳把项洋给打飞出去,她有时候真恨不得她去死,自己就更不用被她折腾了,她真的受够她了。
“你为什么要躺在地上?地上很凉的,会着凉的。”项洋先起了身坐着柔和的说着,再把夏络拉起来。
夏络见她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瞬间火冒三丈,狠狠的‘叭‘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在她脸上给了一个耳刮子;直打得项洋耳中嗡嗡作响;“你最好去死,我也会马上陪你去的。”
项洋被这一耳刮子打懵了,偏一下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追着夏络问:“夏络,你为什么生气啊?”
夏络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还能听到她说这种话,她头痛欲裂;她求她:“算我求你了,不要折腾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别再闹了。要不,我们就这样算了,分手好不好?”
项洋安安静静的想等她讲完,却听来了这句‘分手好不好’话,心里突然觉得平地起了一阵风,慢慢的慢慢的卷成了龙卷风,在心里头翻江倒海,翻天覆地;脸上却出奇平静的说:“你不要我啦?”
夏络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不正常,可她也好过不到哪儿去,她只觉得头要裂开了,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睛发疼得厉害,耳朵也有点听不大清声音了。
“你不要我啦?”项洋躬低了身体,扶住夏络的又肩又轻轻的问一了声;然后双膝一软,就要跪了下去:“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夏络一看她这样翻白眼的心都有了,不知觉的揉着自己的额头,拼命的想缓解头痛;她已经看烦了项洋这种样子,要么就是低声下气,要么就是歇斯底里,极端到夏络根本就跟不上她的步伐。
“你起来,你要是敢跪下去,我马上转身就出门永远都不回来,这房子我才续了一年的约,随便你怎么住都行。”夏络想逃的念头疯的一样长起来,她托住项洋的腋下不让她真的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