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一回上朝,赵熙延早早起来梳洗。王府灯火亮了起来,钟情伺候着赵熙延穿起藏青裹着金蟒的亲王朝服,戴上了亲王白玉镶金冠,衬得赵熙延精神抖擞,颇有威严。天色灰蒙蒙的,赵熙延坐上了马车赶在破晓前进宫候着。泰极殿偏殿已经有许多大臣在候着了,赵熙延一到不少大臣凑来巴结这个年轻的王爷,这个时候太子也到了。“见过太子”,赵熙延与一众臣工行礼相迎。“是十一弟啊,今日首次上殿,来得很早嘛。”“父皇不嫌臣弟愚钝,下旨让臣弟上殿,臣弟尚且年幼不知世事,还请皇兄多多指教。”“指教谈不上,谁人不道十一弟天资聪颖呢,何来愚钝之说。我等兄弟身为父皇子嗣,理应为父分忧,你往后可要好好为社稷出力啊。”“臣弟自当尽力,往后还望皇兄指点迷津。”太子笑而不语,拍拍赵熙延的肩膀。
不久,德贵公公的尖嗓就传来了“皇上驾到,早朝开始。”赵熙延跟着百官下跪,山呼万岁。“众爱卿,昨日谈到江南钦差之事,今日尔等有何高见。”吏部尚书站了出来“皇上,以老臣之间,应当派遣去年新科状元前往合适。”“爱卿何故?”“江南士子作乱,不过是因落榜。以状元之才,同科之谊,定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将青莲教彻底瓦解。”此时礼部侍郎立即驳回“杨尚书此言差矣,明知这群乱党是因落榜成寇,派遣同科状元岂不是火上浇油?微臣建议理应派遣一位德高望重,士人信服的官员前往。”工部侍郎李大人站出来支持礼部侍郎“臣附议”。朝上的百官们为选钦差一事吵来吵去,皇帝有些烦躁,转眼看见了老十一,想起老十一今天是第一次上朝。“端王可有高见?”赵熙延谦恭有礼回着“儿臣觉着礼部侍郎陈大人言之有理。读书人作乱无非觉着科举不公,且读书人多数是仰慕贤人,如能有德高望重之辈前往,相信事半功倍。”“我儿觉着朝中谁人胜任?”“儿臣初次上朝,对诸位大人还不熟知,儿臣不知谁能胜任。”
少元帝听见这话有些高兴,想来这个儿子很是爱戴君父,年纪都已经十七了,没有结交过朝臣,也无甚野心。历来的帝王都不喜自己还在世,儿子就惦记皇位,这不仅威胁皇权,也威胁着皇帝,这也是皇帝为什么不喜太子的缘故。沉默了半日的太子发声了“儿臣认为十一弟能胜任,总所周知十一弟文武双全,宅心仁厚在民间风评极佳。十一弟深受士子称赞,又是亲王,这样的分量的皇亲前去,相信那些乱党定能感受到朝廷之诚。”
太子这话一出,惊了赵熙延,他不过是第一次上朝太子竟然就看不顺眼了,急着排挤出去了么?赵熙延从未踏出皇城一步,何来民间风评极佳的说法。还不等赵熙延说什么,附庸太子的臣僚都附议太子所言,见此状,皇帝就发话了。“太子考虑得甚好,但端王刚成婚,晋封大典尚未举行,便下江南不妥。”“启禀父皇,钦差下月才下江南,不急于一时。端王不出几年便要加冠,应多多历练,为父皇分忧才是。”皇帝再次拒绝了太子的请求。这事暂时翻了篇,朝上又开始商讨着岭南地震之事。赵熙延听着朝臣报着岭南地震之状,赵熙延揪心得很,一震就死了百姓三万余人,致整个岭南地区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实在触目惊心。
赵熙延下了朝的时候都已经是正午,她忙往前厅走。她一进前厅就看见府里三个女人在逗弄着赵琪琛,丘如玉拿着小米粥追着赵琪琛喂,夏淑宁拿着拨浪鼓摇晃着,苏清书握着赵琪琛的小手。这幅画面使得赵熙延的心情好了许多,赵熙延还一身朝服,三人见了赵熙延都屈身行了礼。“在家中不必多礼”赵熙延往赵琪琛的方向走去,一把抱起了孩子。虽然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这是十三弟唯一血脉,自己也是欢喜得很。“这小子可是光顾着闹,都不进食?”
“琪琛可听话了,他只是吃不惯小米粥。””丘如玉笑得羞怯
“王爷可有给小王爷取个小名?整日叫大名,不够亲近,”苏清书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就喜欢上了,白白胖胖,眉眼间与赵熙延有些神似,但是也说不上哪里很像。反正也是可爱极了。
“大名是父皇所赐,小名却是未曾取,你等可有什么好名字?”
“小名不如叫包子可好?”夏淑宁想起赵熙延小时候爱吃热的素菜包子,这个孩子脸蛋胖乎乎神似赵熙延爱吃那样的素菜包子。
“包子,咱们的皇长孙小名叫包子,传出去那不是得引人发笑嘛”苏清书忍俊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臣妾觉着包子挺好,甚是可爱,臣妾在民间长大,总是听说贱名好养活。”
“那小名就叫包子吧,切勿传出去,以后孩子大了怕是要怪人。”赵熙延也忍不住发了笑,表妹真是奇思妙想。说完赵熙延便往主屋走去了,唤了钟情来为他更衣。
赵熙延着了常服,洗了一把脸,就转身到了饭桌上。亲王府里依旧是四十九道菜,赵熙延坐下夹了两筷子菜,就陷入了沉思,身为皇亲官员不受天灾依旧是日日鸡鸭鱼肉,但是想起岭南地震受灾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他心情堵得慌。幼时他与十三弟误闯过冷宫,那个暗暗的屋子里都是得了天花的宫女,她们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身上的皮都烂了发脓,房间的霉味很重。他以为这大概就是人间最惨的模样,后来又听太傅说过,饥荒时,灾民所到之处草根树皮都被啃光,甚易子相食。赵熙延天生善良,多愁善感,哪里听得下这样的言语。如今他第一日上朝就听见这样的消息,心情怎么能好,现下吃饭都无甚么胃口。
“王爷,今日饭菜是不合胃口吗?要不要吩咐厨子重做?”
“王妃不必,饭菜甚好,只是本王今日胃口不佳。”
“表哥可是生病了?”夏淑宁看着表哥这几日都没有胃口,很是担心他是不是病了,但是碍于和自己赌气,硬是不肯说。
“没有生病,不必担心。”赵熙延放下筷子,硬扯出一个微笑,以示安好。
丘如玉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关切地望着赵熙延,神色有些黯然。赵熙延放下筷子,安抚了她们几句又回了房。这个时候,宫里的人又来了,夏贵妃请赵熙延入宫。赵熙延打发了公公,叹了口气。赵熙延使人将春凳搬到院子里,他打算小憩一下,正午的毒太阳过了再入宫。赵熙延独自在院子里小憩,苏清书正好前来寻他。
赵熙延睡过去了,苏清书来了跟前看着自己夫君,剑眉星目,睡颜安详,院子里花草相间,恍若一副画。苏清书凑近闻了赵熙延肩窝的香气,是淡淡的桂花。赵熙延好似被惊扰似地醒来,睁开了眼侧了头,正好吻上了苏清书的眼。苏清书被吻的那一霎那,从那只眼睛开始,全身都酥酥麻麻的,脸上的红云怎么遮也遮不住了。赵熙延却如同受到极大惊吓一般,忙问苏清书“王妃,你这是作甚?”“是吓着王爷了么,臣妾是见到有落花落入王爷肩上,特意来拂。”苏清书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扯了慌。“多谢王妃,本王睡着,并不知肩上有落花。这时正午,你不回屋休憩吗?”赵熙延迅速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是眼神还在闪躲,心跳也在加快。“臣妾是特意来寻王爷的,一会就回去小憩了。”“王妃寻本王何事?”“无甚么事,只是这几日王爷都不来寻我了。”赵熙延有些尴尬“这几日本王都忙着,过几日得空了来寻你。”“王爷是因为朝政忙着吗?”“是啊,这几日初初上朝,过几日得了空去清波园寻你可好?”苏清书听得出来赵熙延正在赶人,兴许是因为自己打扰了他小憩,王爷有些恼了吧。苏清书悻悻告辞回去了,留下赵熙延心跳砰砰。
赵熙延下午就进了宫,夏贵妃等了他好一阵,心下有些不快,觉着这个孩子成了婚有些不安分。
“儿臣见过母妃。”
“你来啦,今日来得有些迟。本宫可是早早就候着了。”
“儿臣下朝有些晚,来迟了请母妃责罚。”
“母子之间还谈责罚不责罚的,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