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元帝派去的御林军将整个南山都翻了过来,挨家挨户查,没有放过一寸地方,却没有找到夏淑宁。夏淑宁从一开始的无比坚信赵熙延还活着到后来的找到绝望。太子派去的人也没找到赵熙延,太子再次大怒,吩咐了下去一定要见到赵熙延的尸首。少元帝与皇贵妃也着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该如何。岳甫礼带回来那些蒙面人,不肯说实话,被严刑拷打了几日后,咬碎了牙间的□□,通通死了。少元帝岂能不知道这帮人背后的主子,不是漠北,就是太子。但是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怎能向漠北或者太子发难。少元帝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太子实在是狠毒,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敢派人去刺杀端王。那他日羽翼丰满,自然也是要弑君杀父的。少元帝想到这,心下寒了寒。别人只当他为端王担忧,实则是为了自己担忧。夏皇贵妃束手无策,翻了几日南山都不曾见赵熙延一个脚印。遍立即发动了全数多年培植的暗卫,去寻。夏皇贵妃见赵菁涴听说皇兄被刺杀跳下悬崖失踪的消息,在咸福宫里哭得不成人样。夏皇贵妃见赵菁涴如此悲伤,心下更加不好受,不断质问自己是不是错了。
苏清书被救了回来,养了几日性命无忧了。但是人却如同丢了七魂六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每日不哭不闹,面如死灰般空洞。苏清书有了些力气,又寻思着自尽,被颖儿多次拦着,将清波园中的刀剑都收了起来。苏清书病了几日,突然想起元兰不对劲,便稍微重振了精神去审问元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故意引我去的南山?”
“奴婢绝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就恰好相府不见了人,爹爹没来与我说,你倒是知道了。那信也是你拿来给我看的,连是谁送的都未曾告诉我。你还敢说你不知道吗?”
“那信是相府的宋云亭给我的,婢女对小姐万分忠诚,绝不敢隐瞒。”
“万分忠诚,都是说得好听。这番此去,王爷带的几个随从都死了,唯独你活着。你若不是事先知道,你也没有命回来。你如今还敢跟着回王府,你的胆子真大。”
“小姐饶命!那些人挟持了奴婢的家人,如果奴婢不这么做,奴婢一家都要遭毒手灭门。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小姐念在多年奴婢侍奉的份上,饶了奴婢。”元兰磕头如捣蒜,期盼着一向心善的小姐能饶了她。
“我饶了你,王爷能活过来么?我问你!我饶了你,王爷能回来吗?”
元兰一直磕头求饶,苏清书却悲痛欲绝哭了起来。苏清书叫祥云进来将元兰处置了,祥云将元兰拖出去便了结了她。苏清书呆坐在床上,不生不死,无声无息。颖儿为苏清书擦了脸,静静陪着,生怕苏清书再想不开自尽。
少元帝宣告了端王失踪,能提供线索的百姓,赏金千两。一时之间,举国震惊,引起惶恐。不管太子一党如何谏言为端王告丧,少元帝都不管。夏淑宁没有办法寻到赵熙延,陷入了绝望。直到那一日,在南山悬崖下,见到了河流。夏淑宁心生希望,赵熙延是坠入了河流被冲走了。夏淑宁带着人马在河流周围寻了个便,都没寻到,但是却意外发现了这条河流竟然是汇入南下的大河。夏淑宁留了一封信,带着上次一块去漠北的婢女和小厮,便沿着那条河流下去寻赵熙延。夏淑宁不愿放弃,她坚信赵熙延没死。这一头秦淮安还在路上就听说了赵熙延出事了,秦淮安快马加鞭赶到京城,见到了岳甫礼才知道原委。秦淮安回了端王府,祥云告知他,夏淑宁去寻赵熙延了。秦淮安让石江替他拟了折子,上书少元帝他要去找端王。少元帝召见了秦淮安,秦淮安情深意切,少元帝大为感动,准了秦淮安暂缓上任兵部侍郎,南下寻端王。秦淮安得了令,马不停蹄要去找。谁知苏清书却跑来要与他同行,秦淮安哪里敢拐带端王王妃,被少元帝知道还了得,拒了苏清书,并告知苏相要他看好苏清书别到处跑。
赵熙延那日从悬崖上跳下,悬崖下满是多年的老树,树木为他阻挡了重重的跌落。也因着这些树木,赵熙延衣裳都被划烂了,身上都是划痕。赵熙延没死,因摔落悬崖,断了腿,五脏六腑都好似都震碎了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个清晨,露水将他身上都打湿了。赵熙延没了力气,完全起不了身,几度昏睡过去。终于赵熙延有了些气力,欲动一动,却发现自己右腿断了。赵熙延动不了,但是几日滴米未进,实在饿极了。赵熙延拖着断了的右腿,去找水,找吃的。爬了半日才看见一个小水塘,赵熙延没有在意小水塘有多脏,捧起水就开始喝。一直喝到饱腹才停手,赵熙延想离开这个地方,右腿却不听使唤,站不起来。赵熙延只能依靠满是伤痕的两只手,爬出去。此处四周的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一户人家也没有。赵熙延一路爬出去,整整爬了两日,总算见到了村庄。但是赵熙延太累了,一身的伤,在村口昏睡了过去。过了好久赵熙延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赵熙延饿极了,见到了买馒头包子的老伯。
“老伯可否给了包子给在下?”赵熙延瞧着那老伯慈眉善目的样子,抵不住饥饿,便放下了身段开口问了。谁知话音刚落,那老伯却变了一个模样,变得凶神恶煞。
“臭乞丐,滚一边去,看看你那浑身的脏样,付得起银子吗?”
“在下确实没有银子,可我实在饿极了,麻烦老伯先赊一个,等在下回家了便有银子还你。”
“你这瘸腿乞丐,怕是做了什么坏事让人打断了腿。你这样的臭乞丐还妄想吃我的包子,赶紧给我滚,不然我找人来将你打一顿。”
赵熙延心下难受极了,只得从老伯的摊子前爬走了。赵熙延又爬到了一个小孩跟前,赵熙延这般满身血污又蓬头垢面,吓得那孩子哇哇大哭。孩子的母亲吐了一口口水到赵熙延身上,急忙忙带着孩子走了。赵熙延忍了下来,爬到了一个角落里,只见那家人正在扫地。赵熙延正欲开口,只见哪妇人拿着扫把赶紧出来。“你这乞丐,怎么专往人家家里来,赶紧走。不然我家相公回来了,我让他打死你。”赵熙延又只得往前爬,一路上被人踩了不知多少回。赵熙延边爬边暗自泪流,不曾想大齐百姓竟然如此恶毒刁蛮。赵熙延爬到一家小饭馆旁,欲歇息一会。这时一个中年男子酒饱饭足从饭馆里出来了,见到赵熙延便忍不住动脚去踢。
“这是哪里来的乞丐,面孔生得很!”
“嘿,小子,你是打哪里来的?”那男子踢了赵熙延好几脚,赵熙延都拿手挡着一言不发。那男子见他逗不说话,更生气,狠狠踢了几脚。
“老子问你呢?打哪里来的?不说话是吗?老子踢死你。”那男子狠狠连环踢着赵熙延,赵熙延就是不吭声,忍着痛。谁知这时,衣裳里白玉掉了出来。那男子见了白玉眼睛放光,立即向前去抢。赵熙延知道这白玉价值连城,那男子要夺了去。这是唯一能证明赵熙延身份的东西,赵熙延时从醒来的周围找到的,不愿它被抢走。那男子见他死死护住那块白玉,便狠狠的拳打脚踢着,嘴里全是不堪入耳的咒骂。赵熙延本就一身都是伤,被这男子这么一番拳打脚踢,又吐了血。男子抢到了白玉,又踢了赵熙延一脚。这场闹剧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却无一人为赵熙延出头。赵熙延真正体会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心下却满是倔强不低头。
“你小子惯会偷东西,这块白玉果真是好东西。”
那男子拿着白玉,兴高采烈却骂骂咧咧的走了。从百姓的嘴里得知,这个是当地的地保,为人猖狂极了,祸害乡里。待人群都散去,赵熙延躺在街边,无声无息流着泪。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王爷沦落为乞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人尽可欺。街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却无一人过问赵熙延。
晚些时候,有个妇人丢了一个冷馒头给赵熙延,赵熙延欲感谢妇人。其他两个乞丐看见了,立即向那个馒头吐了口口水。赵熙延生在皇家,气度不允许他继续吃那个有了别人口水的冷馒头。那两个乞丐却也不客气,一把将馒头抢过来吃下,临了还踹了赵熙延一脚。赵熙延如此在街道上过了几日,才知道这里已经不在京城境内了,是在距离京城最近的商洛,这里是商洛最挨近京城的一个小村庄叫容落村。这些天赵熙延都未曾吃过一粒米,每日都是爬去井口喝水饱腹。这日赵熙延饿晕在街头,正午的日头正是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