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融合这种荒唐的时候，他会信吗，如果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会信吗？”

“你为什么死，不就是为了你父母的下落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他如果不帮你，下一个死得就是你，你永远也不能知道父母的死因了。”

即使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但在外人看来顾慕苏的脸上又格外地镇定，完全看不出内心的纠结。

“有没有人说过你太智能了。”谢尔语气平淡地说着，但他眼睛锐利而警惕，右手搭在一旁，手指再过去一点便是激光枪的位置。

顾慕苏低下头，在抬起来的时候心中便有了决定，他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颗牙齿，挑着眉随意地说道：“有没有说过滚滚也太过智能了。”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便沉了下来，紧张的气氛犹如即将烧开的水，无数气泡沉浮，达到临界点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逼近。

“你是谁。”谢尔的手指搭在枪上沉默地看着顾慕苏。

“我是个机器人，也不算是一个机器人。”顾慕苏耸耸肩，这个姿势让他突然放松下来，这是他一贯的姿势，很多时候因为现在身体似机器人，这个动作做出来便显得格外地僵硬，但这次他像是抛下外壳的束缚，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谢尔瞳孔倏地一下收紧。

“我们来做个交易。”顾慕苏抬头注视着他，他按下自己脖子里的隐藏键位，滴答一声，他体内的芯片突然暗淡下来，他的动作和言语也明显慢了下来。

“人体功能减少百分之五十，这样可以吗？”

这个键位通常用在机器人维修部分，之所以减少百分之五十，第一是为了让机器人维持基本功能用以帮助工作人员更好地维修自身问题，第二是为了让拟人程度高的机器人在维修时不触发人类触感，减少痛苦。

“你是谁。”谢尔看着他，视线像一张网牢牢地把他锁住。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去熊猫基地取得你要的东西，但是你也需要帮我一件事情。”顾慕苏避开他的眼睛，盯着他的脖子微笑着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不会让你为难，不是通敌卖国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可能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顾慕苏见谢尔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心中一沉，但他面色不显，摸了摸鼻子，意夸张地开口说道：“这样都不可以吗？哇，你这个熊猫基地可是要人命的，我这个事情很简单的，很划算的。”

谢尔收回视线，他最后一眼注视着顾慕苏，之后站了起来背对着他说道：“同意了，你去准备吧。”

顾慕苏瞪大眼睛没想到结局来得如此爽快，也如此出乎意料。

“出去。”谢尔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放低，呵斥着他。

顾慕苏站起来，他技能减少，整个动作僵硬又缓慢，他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慢悠悠地挪到门口。

“真的，别反悔。骗人鼻子三米长。”等他走到门口了，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回头撩了一句。

谢尔忍无可忍地快速走过来，他一手打开门，一手把顾慕苏推出去。

懵懵懂懂的人看着离自己鼻子只有三厘米的门，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眼神。

“他又发什么神经。”顾慕苏摸摸鼻子，又按了一下脖子上的按钮恢复正常水平，“我没看错吧，他眼睛怎么红红的。”

“您好，顾先生，不知你们是否达成一致。”滚滚快速地滚了过来，没错，他觉得走路没意思，启动了滚动模式。

“真遗憾你不是机器人，不能第一时间扫描你的情绪。但是我看上将刚才情绪临界点已到红色，你们是否又一次谈崩了。”滚滚遗憾地说道，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红色丝巾，失望地说着。

顾慕苏完成协议，心中自然轻松，但他还是哭丧着一张脸说道：“怎么办，人家家要去送死了，海盗一定超级可怕的。”

滚滚拍了三下他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你不是人啊，只要芯片在就不会死的。”

“你才不是人。”顾慕苏没好气地说道，后又说道，“好像真的不是。啧，这都什么事啊。”

滚滚担忧地说道：“你是不是中病毒了，人机不分会导致芯片接手信息混乱的，需要我电一电你吗？”

人机不分的主要治疗方法便是电流冲击，刺激芯片再生，再输入正确代码。

顾慕苏冷漠无情地拒绝道：“不……并不需要。”

屋内，只剩下谢尔一人，他闭着眼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银白色的军装显得他面色如玉，眉眼冰冷。

他眼角微红，红艳的色彩在眼尾晕开痕迹，顺着上扬的眉峰带出一丝妍丽的姿态，但他腰背挺直，通身似冰，锐不可当，又带出铁血气质，两者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和谐又不冲突。

良久以后，他睁开眼，祖母绿的眼睛带着无数血丝，他注视着大门，门外早已没了那人的声音，他突然露出笑来，似庆幸，似难过，似一点绿色突兀地出现在荒凉的大地上，野蛮生长。

他后仰靠在沙发上，右手盖住眼睛，似喜非喜地喊了一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轻不可闻，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顾慕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