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闭上眼，之前的几句话像是耗尽他全部的力气，他靠在椅背上，眉宇间一片死寂。安言紧紧地靠在他怀里，他敏感又胆小，靠在大人怀里让他充满安全感。

“你要和我说交易什么。”谢尔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出现。

“谈……谈你要的红霞。”李泽睁开眼，他眸色极浅，有时不经意的流转间会流露出一丝媚意。他示意他们把安言带下去，安言恋恋不舍地被人拉下去，像只小狗一样，蹲在门口不走了。

李泽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看着谢尔，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们曾在数不尽数视频内看到你，但他们一辈子都没真正地看过你，倒是我，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他痴痴地笑着，神色痴迷又仇恨。

顾慕苏和谢尔对视一眼，露出震惊的神色。

“我代号F26，是基地最后一批实验者，安言则是还未成型的实验者……”李泽陷入回忆中，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恐惧和痛快。

一个为了提高人类极限的极端实验室的出现，无数人种汇集，经过数十年的筛选，五种人种在这类实验中脱颖而出，亚裔便是其中一种。

他们用一种可怕的试剂不断提高人类极限，有人失败有人成功，直到F系列，这个实验已经经过了五轮，李泽是这批实验里唯一一个半亚裔，他的母亲是亚裔，父亲是南兰人。他从小在一个狭小的实验笼子中长大，一个长长的房间里，有着无数和他一样的人，这里有着反抗过的人的鲜血，也有着一直麻木的人的痕迹。

“逆天的实验总是会被反噬的，他们一直追求人类的最高级别，但自己却没有做好应付最高等级的准备。”李泽微微一笑，血腥的意味在唇角流露出来。

这一批有一个成功的实验体F10，强大又机智，还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残忍，他策划了一场骇人听闻的爆炸案。事情的最后，他送着最后逃生的李泽和安言坐上了救生艇，他带着其他人笑着走向烈火燃烧的建筑。

——地狱才是我们这些人的归属，你还没接受过完整的实验，还能从地狱中爬上来，我们都不行了。

临走前，那人对着他肆意说道。

“那个试剂是红霞。”谢尔问道。

李泽从回忆中回神，他看着谢尔沉默，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会问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谢尔神情冷漠，他的神情像是根本不在讨论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不屑地说道，他眉目含冰，腰身挺直，眉峰微微一挑：“如果无数人因我而痛苦，但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我只求问心无愧。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武力面前都将不堪一击。”

李泽的笑容完全消失，他面色狰狞，愤怒地盯着谢尔，青白的脸色犹如厉鬼：“为什么和你无关，他们的目标就是为了培养出下一个你，你知道F10长得像谁吗？他和你一模一样，连说话方式都一模一样，他的房间全是你的全系模拟……”

他蓦得不再说话，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眼睛通红。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你说得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人怎么可以和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呢。”他喃喃自语。

“那你为什么和谢尔长得完全不一样。”顾慕苏突然开口问道，谢尔可没有一丝亚裔血统。

他筋疲力尽地靠在椅背上，面容憔悴，嘴唇发裂，他无神地看着一处，不再说话。

“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个实验室以打造重新一个谢尔为目的，那你和安言和谢尔有什么关系，阿登纳家族没有任何亚裔，联邦目前所有带有知名度的家族也没有谁带有典型性亚裔特征。”顾慕苏逼近他，言辞凿凿地说道：“所以我可以假设，你们其实只是这个实验的一部分，你知道的只是他们在改造你们。你知道你们之前的实验体都去哪里了吗？”

顾慕苏的声线太具有诱惑力，他拉回了李泽的神思，他陷入迷茫中，一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不，我不知道，我每天只有三小时放风，等轮到我实验的时候就会被送到一个小房间里。”

“那你现在有什么异常吗？”顾慕苏继续问道。

“没有，我只进行过两次实验，我身体不太好，所以总是会被拖到最后，我除了对红霞有微弱的上瘾性并没有其他突出的地方，但是F10精神体非常强大，而且智商极高。”李泽冷静下来后，开始回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经常会消失半个月。”李泽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我同批的实验体中，实验进度高的人经常会不见，F10便会经常消失，但是每次回来都会变得更加厉害。但是很多人消失之后便会彻底消息。”

“一定不是在这个小岛上的，那个岛太小了，所有东西都是外界十天一次运过来的，运送材料和食物时，飞船声在屋里都能听到，那些人消失的前一天往往都会有很多噪音，有时候是卡着运输十五的那天，有时候又不是。”

“你有当时的红霞样本吗？”谢尔问道。

李泽似不愿看他，移开视线，盯在一处说道：“我当时偷偷藏了一点，在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