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您若不急的话,我帮您将这些花包扎一下吧。”女子坐在地上仰着年轻的面孔,漾着温柔的笑意。纤纤细指已经准确地将花抱到膝盖上,捏过一根根花茎开始将花理成一束。
花九堇本想说不用,她一个失明的人怎么包扎。可是那个女子却已经手法熟练地开始整理了。明明、明明看不见啊……
子可盐越看面前的这几人越不顺眼,悄无声息地站起来。
“可盐,你要去哪?”这个失明的女子却是有所察觉,转头柔柔地问。
子可盐又赶紧弯下腰来,轻声细语地解释:“我去那边给你买几张花纸,这样包扎起来漂亮些。很快就回来。”
“好的,那你小心。”女子点了点头。今天的花被一个土豪全部买了去,显然让她很开心。
子可盐看了花九堇她们一眼,然后往街对面斜侧的花纸店铺走去。
花九堇跟上去。
“花姐,怎么突然过来,有什么事?”几人站在花纸店铺的侧墙旁。一身军袍的醒目模样惹来过路人频频的视线。
花九堇双手插在裤兜里,军袍披在双肩上,乌黑的长发随意地落在纤细挺拔的背上,她身姿懒懒地倚着墙壁,支着长腿,努了努嘴,示意贤长歌把跟她说的事再给子可盐说一遍。
“中午和兵部尚书的女儿有个饭局,在花满楼,花姐不愿去,让你去。”贤长歌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你眼睛怎么了?”子可盐感觉有些疑惑,贤长歌什么时候近视了么??
贤长歌:“……”
“你一个出外勤,不管理文书的【鬼面】戴眼镜装什么斯文败类。”子可盐一语中的。
贤长歌:“……”
她猛地摘下眼镜塞进怀里,一脸羞愤地噘着嘴瞪着眼望着子可盐。
这个棺材板怎么这么让人讨厌!
子可盐又望向花九堇。“饭局我不行,太后那边管得严,这你也知道。”
“行,不过。”子可盐应了声,转头看了看那边温柔淡雅的女子,向花九堇请求道:“最近有个纨绔子弟在纠缠筱霜,我不在的时间你帮我找人看着点。”
“行。”花九堇点了点头。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贤长歌会意赶紧掏出一根烟来,给花九堇点上。
花九堇猛吸了一口,长指无力地夹着香烟垂下手臂来,仰起头,眯着迷离的双眸,轻轻地吐出烟圈,精致妖艳的面孔瞬间迷幻起来,她颓丧、糜、烂的样子就像那些上瘾的烟鬼似的,可这般模样又多了些女人的性感和潇洒,混合着鲜血尸骨堆砌出来的让人望而生怯的气势。
一旁路过的姑娘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笑看着花九堇议论着,向她抛媚眼。
花九堇此刻也是心情不错,夹着香烟的长指朝姑娘们挥了挥。姑娘们咯咯笑着跑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目光一转落到跟在她身边存在感极低的光头男人身上。
“回阁主,部下仕鸣陆。”
“谁手下的?”
“莫组长。”
“莫组长?莫观音?”
“是。”
“行,你就在可盐不在地时候将那姑娘看好了。出了事唯你是问。”弹了弹烟灰,花九堇吩咐下去。
“是!”
子可盐在花九堇吩咐的时候还真走进花纸店铺挑了几张花纸,然后往回走,花九堇她们自然跟着。不过她提前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了。
“筱霜,花纸。”
“谢谢。”梦筱霜接过放到手心里的花纸,睁着一双失焦的眸子,将纸摊开来摸了摸边缘,大致知晓了花纸的尺寸。“可盐,你帮我看看这花纹在哪边,纹路有没有颠倒?”
“好。”
花九堇就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这个失明的女子手法有些熟练又半带着摸索的样子在给鲜花包扎,她就像在悬崖上的花朵一般脆弱,风略微大一点便折了。
看不见,三分之二的世界便弃她而去了。可是她为什么还能这么坦然地接受,一副由内而外全然善类的气息,温柔包容,心态又那么积极。
花九堇不懂。她不懂。她想着如果她失明了,她一定会埋怨老天的不公,崩溃绝望,然后去死。
“好了!”女子欢喜的叫了一声,然后抬头伸手将漂亮的花束递向正前方。那位客官一直没有说话,她也摸不准对方在哪里。“客官,您的花好了。”
“谢谢你。”花九堇的声音有点轻,但是感谢的话却是正式无比。到她这个职位,从来不会向别人说谢谢,更别说是‘谢谢你’了。她弯腰,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接过花束,放到鼻尖闻了闻。“很香,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梦筱霜又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意。纯净可爱又有些让人怜惜。
“走了啊。”花九堇抱着花对梦筱霜告别。目光看向子可盐,朝她点了点头。
“您走好。”梦筱霜从捕捉到花九堇她们离去的脚步声辨别她们离去的方向,朝那边挥了挥手。唔,还挺准确的。
花九堇对这样一个脆弱而坚强的女子有些怜惜又有些敬意,即便知道她看不见,也伸出手来朝她挥了挥。
她对贤长歌说:“你再找几个信得过的,把人给护好了。”
贤长歌:“呃……”
贤长歌:“花姐,您这不是有太后……”
“想哪去了。”花九堇闻了闻花香。“给那棺材板护好喽。”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