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确然是很有歧义的,秦世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渐渐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期待,短信写了删删了写,最后还是发了出去:梦到什么了?
韩东临回了三个字:第一次。
这回,秦世从脖子到耳根全红透了。他想斥他不正经,韩东临又发来两个字:做梦。
第一次做梦。
秦世沉了脸色,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有意思?
那头韩东临露出猥琐的笑,逗秦世是他人生的乐趣所在,他没皮没脸地继续回:这么期待?爷可以考虑牺牲一下自己。
秦世:没兴趣。
韩东临撇撇嘴,收了自己的流氓气,正儿八经地回了一句:回来了来找我,我有问题要问你。
秦世依然没下文。
韩东临将丢在床上的书拾起来,书封上一条青龙栩栩如生,他沉默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它搁在今天借来的那叠书上,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韩东临又断断续续做了好几天的梦,他在梦境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最后一次,他置身一片火海,秦世的身影模糊难以辨认,只依稀能看到跳跃的火苗不断从他手里涌出,朝韩东临奔袭而去,渐渐将他完全淹没。
耳边有人断断续续念着一首诗,他听不真切,只依稀能辨认出什么“双子星”、“归来”、“孤君”之类的字眼。
梦醒时,已是早上九点多了。
秦世敲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一个顶着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明显瘦了一大圈的韩东临。
他略略有些惊讶:“韩东临,这四年你都干什么了?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韩东临看到秦世,明显精神一震。
他一瞬不瞬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眶微红,半晌,从牙缝里憋出五个字:“可想死爷了!”
秦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愣,接着抿唇微微一笑,韩东临只觉得心里如春风拂过,梦境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他熟门熟路地勾了秦世的肩,将他往自己房里带:“四年前不告而别的帐,我还没找你算!”
说罢用脚一勾,然后抬起飞毛腿使劲一蹬,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秦世无奈地笑:“什么时候能将你的江湖气收敛些?”
韩东临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转身去倒水:“没办法,我爸开武馆的,从小跟着他,习惯了,改不了。”
秦世接过水杯,道了声谢,抬头看见韩东临脚步虚浮,他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韩东临平躺在床上,似乎十分疲惫,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调戏他:“想你想的呗。四年前你趁我喝醉不辞而别,四年来还一直对我隔靴搔痒,你说,我这心里怎么放得下你。”
秦世嗤笑一声,却不知究竟是谁对谁隔靴搔痒,又是谁一直抓着谁不放。
秦世的目光扫过他床边的书桌,倏然眯了眼,伸手将桌上的书捞到自己怀里。
韩东临想起系主任那个小老儿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只好无奈地起身去拿秦世手里的书,嘴上一边絮絮叨叨:“秦世,这个真不是做哥哥的不给你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你乖一点啊,把书还给哥哥。”
秦世没有阻止他,顺从地将手里的书递给他:“这些,我不需要看,早已经倒背如流了。还有,我记得,你好像比我小吧。”
“额。”韩东临想要接书的手在空中一顿,“那什么,系主任那个老头子又骗我!”
秦世摇摇头:“并非如此。你们普通人,一般是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书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明明就不是占星师家族的,却为何会被学校招录?”
韩东临挠了挠下巴:“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有天分?根骨奇佳,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所以被学校相中了打算好好培养我?”
秦世的表情有些嘲讽:“你以为占星师像白菜一样遍地都是吗?”
韩东临接过书,然后坐在床沿上想了想,不确定道:“难道是因为我比较帅?”
“……”
秦世捧起水杯凑近自己的脸,沉默半晌,在一片水汽氤氲中开了口:“韩东临……你究竟是谁?”
他说得轻而缓,不仔细听还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韩东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他是个孤儿,当年他养父母在自家武馆门口捡到他,他身上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他的生辰八字和“东临”二字。
他的养父母结婚十余载都未得一子嗣,身体检查也都正常,却总是怀不上。
他们看到小小的东临,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种亲切感,夫妻俩当下便决定收养他,并让他随了他养父姓韩。
令他养父惊喜的是,他在武学上的悟性奇高。
家里那些什么拳什么剑什么六式八式二十四式,他几乎过目不忘,练一遍就会。小时候更是打遍镇里十八岁以下无敌手。
自他出山,那些小破孩的小帮小派都被他渐渐收拾了个遍。
到了最后,不管是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凡是未成年的,都称他一声,大哥。
他的流氓气大概就是那时候慢慢培养起来的。
长大后,他退隐江湖,将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然后随随便便一考,又考上了最好的执城大学,好好给他养父母长了一回脸。
真可谓是文武双全韩公子,进可用武,退可执笔。
毕竟,别人家的孩子,从没有让爸妈失望过。
作者有话要说: 值星栏=建除十二神=十二值日;
值神=十二神煞。
这两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