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骑着马一路向南,最近地出境关口在他们到达之时已经收到消息,加紧了盘查,两人只好奔往南边的靖水关,日夜兼程,不敢落下一步。
但各地对于异瞳人的盘查都十分谨慎小心,陆路人太多,关卡密布,两人只好走了水路。
那是一艘很大运货船,从他们所在之地开往清越最南边的城邦。
旷予白天都躲在船舱中的房间内,只有晚上没人的时候才会到甲板上呆一会儿。
有人问起,旷拟便推说他身子弱、又患了风寒,无法抵抗风吹日晒。
那船上负责押货的人,大多是练家子,仗着那船上大多是他们的人,便横行霸道,但凡有看不顺眼的,便要百般找茬。
好在旷拟二人一日中多半时候都是在房间中,倒也省下了不少麻烦。
一天夜里,二人如往常到甲板上吹风。
两人呆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要回船舱中休息了,途中经过一个角落时,却听见了一阵打斗声。
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朵,话语中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话。
接着就是拳脚落在人身上的闷声,和被打那人隐忍的闷哼声。
旷拟朝那地方看了一眼,不想惹上事端,便牵着旷予回了房间。
旷予说,那是船上押货的打手在欺负他们隔壁房间的生哥哥。
旷拟便问他怎么会知道此事。
旷予说旁边房间的衣柜里有一个洞,可以看到旁边房间的情形。刚才虽然看不太分明,可是他还是认出了那个瘦削的身影。
旷拟拍了拍他的头,让他不要再偷看别人。又转念想到,许是旷予每天闷在这狭小的房间中太过无趣,便又出声安慰,说再过几日便可下船了,等出了清越,他们二人便可再无顾忌。
旷予乖巧地点点头。
那货船虽是开到最南边,但途中会停靠几个口岸卸货。
每当这时,旷拟都格外谨慎,唯恐会有官兵上船盘查。
好在一连过了五个口岸都未有官兵盘查,剩下三个口岸无事发生,便可安全抵达。
许是晚上的风太凉,旷予真就患上了风寒,连夜晚都咳个不停。
深夜,只有旷拟二人房内还亮着灯。
旷予本已经安然睡下,却又从睡梦中咳醒了,船上找来的药喝了两日也不见好,旷拟便起身去取暖炉上温着的热水。
旷予正要喝下第二杯热水,房门便被敲响了。
旷拟下意识地便要去拿床边的剑。
门外却传来一个十分客气的声音:“打扰了,在下是住在隔壁的吴愿。”
旷拟起身去开门,把剑背在身后。
是旷予提过那个住在隔壁的生。
吴愿的下颌处还有未愈合的淤青,身形确是十分瘦削,给人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他拱手向旷拟行了个礼,道:“近日总是听见阁下的公子咳嗽不止,想是染上了风寒,孩子染病总是不易好,那船上的草药恐是收效甚微,我这里倒是有几副治风寒的药,因我也常染病,便随时带在身边,效果也是极好的,若是不嫌弃,便请收下这药。”
说着,便拿出了几个纸包。
旷拟看了他一眼,犹豫着。
吴愿坦然一笑,心下明白他的顾忌,道:“吴愿本只是个无用生,断无害人之心,且在下就住在隔壁,若是有意加害,也能被立刻拿住,未免太不聪明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且旷予又病得严重全无好转之兆,不如试试他这药。
旷拟拱手称谢,接过了那几包药材。
吴愿又嘱咐道:“一日三次,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如此下来,三剂之后,应有好转。”
旷拟点点头,又道了谢。
那药确是有效,旷予服下三帖后,咳嗽明显少了,食欲也好了一些。
身上大好后,旷予又想去甲板上吹风了。
旷拟禁不起他缠,只好把他裹得像颗粽子似的牵了出去。
旷予照例问道,爹爹,还有几日能下船啊?
旷拟便回答道,还有七日。
下船之后,爹爹就能永远和旷予在一起么?
旷拟远眺着映着一弯月亮的江面,眼睛被风吹得眯起,他抬手摸了摸旷予的头顶,嗯了一声。
旷予没听出爹爹语气中的动摇。
两人拉着手回房,行至房门前的走廊,两个快速移动着的身影擦过他们身旁,前面那个人大声地粗喘着,竭力奔跑着,想甩掉后面那个牛皮糖似的身影。
后面一个是身材高大又壮实的打手,一步不落的追在后面,脸上全无着急,仿佛一个成竹在胸的猎人在追赶着精疲力竭的猎物。
旷拟瞥见那前面一人正是那隔壁的生吴愿。他没有迟疑,伸手推了门,却没进去,对旁边人道——你先回房好好呆着,也不要给其他人开门,等我回来。
旷予点点头,进了房间。
旷拟循着二人方才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在甲板上找了一圈,并未见到人影,便下了一层,去到船上厨师、小工等人的居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