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需要他。
甚至比以前更需要。
我因为终于有倾诉委屈的对象而庆幸,又自责自己为什么在他离开病房之前到底还是没能亲口问他的情况。
哪怕是他最近的生活或是之前的经历。
好在他不仅没有看见我红了的眼眶,还在走之前给了我所有他的联系方式,其中包括我小学与他分别之前都觉得不需要的电话号码。
之后我对着手中写着他名字,却印着某制药公司高职的名片愣神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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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静鸣很快兑现了他“常常聚聚”的诺言。
在我出院那天,我欣喜地发现他居然专门抽空来医院接我回家。
我腿脚仍然不便走路需要拐杖,他便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我上了他车然后开回我城南的公寓。
路上我随口自嘲刚任职没多久就因伤请假一个月,公司领导也是百年一遇我这样的人才。
他在前面一下被逗乐了。我才发现他原来并不知道我是怎么摔断了腿。
于是在我自动恢复当年的表演天赋给他绘声绘色进行案件还原后,驾驶位上的周静鸣几乎是憋着笑说他好像还有看到报道。
真实丢人丢到姥姥家。
“你还是冒失。”他突然道,“你小时候有一回在池塘边玩轮滑……你记得吗,也是不知怎么就栽进去了。”
我当然记得。
其实我都忘记了为什么会突然掉进池塘里,不过我清楚记得那时还在不远处逗鸡的周静鸣却是赶紧冲了过来跳进了水里把我捞起来托到田坝上去。
“你那次才是……真的吓到我了。”
我不置可否。
其实池塘水并不深,但因为我儿时长得矮水还是一时间把我整个人淹没了。
我被周静鸣搞上岸后咳嗽不已,即使确认我平安无事后他的脸色仍是比掉进水后的我还要惨白。
在那之后他明显对我看护更密切了。
我突然理解为什么周静鸣单对我长大这一事实表现出了欣慰和感叹。
毕竟吴仲远在他印象中的停留,可能一直都是需要被爱护而脆弱的弟弟。
而我早能够自己挺身面对风浪了。
而促使这些的,很多事情的始作俑者罗一洲必不可少。
讽刺的是,其实最初我也是沉迷被他庇护的感觉的。
我被他吸引,也因为他的笑容表面上跟周静鸣相差无异。
但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
我又该死地想起他,还在周静鸣的车上让我更痛恨自己。
周静鸣当然毫无察觉,又自然顺带提起了好多以前发生的趣事,部分事情我记忆已经迷糊,还是忍不住感叹以前在乡下的时光实在如梦似幻。
车内镜子反射出他怀念的神色,我看得出他在城里上学后其实也很少能回去乡下。
暑假也没有我了。
“其实你之后暑假还跟谁一起玩?”
我没头没脑插了句这么问他。
他先没反应过来,过会儿才说,“还有隔壁小马吧?”
那是当时和我们经常一起玩翻卡还特别会爬树的小孩。
我清了清嗓子,因为不太好意思说话慢条斯理起来。
“我是说城里来的小朋友。”
他这回听懂了,语气不知道是戏谑还是认真笑道。
“没了呀,我就你一个。”
他还好直到把我送回家都没有看上方镜子。
不然他一定会发现我脸红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