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姬润最过感兴趣的并非是曾经最爱的尉迟繁炽,而是那个独居北宫的皇太后——纳兰玉娴。
所以过了中午,他就换了一身常服,去了北宫问安。
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尤其他还深有兴趣。
北宫之大,仅次于长乐殿了。
说来,纳兰玉娴所经历过的宫殿也多了,嫔妃之时的凤藻宫,皇后之时的椒房殿,再到现在的北宫。
姬润没让一群人跟着,从北宫宫门外下车后,他就走进了北宫,身边只跟着道怀。
从老远的宫门口他就闻到了香烛的味道,而这北宫之中给他的感觉,太过冷清。
除了宫门外的守卫,他竟然没在这里面看到几个宫侍。
说来,他有一年多不曾来过这里了。
纳兰玉娴终日坐在佛前,不喜纷扰,免了所有人的问安,连他也不见,也只有在新年的时候,才会见她出来露露脸。
让外人知道,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皇后娘娘到了如今,依旧是一副无双的容颜,哪怕是人过中年了,还是如同二八年华少女一样,唯独不同的是她那通身如水一般沉静的气息,让人不觉明了如何才是母仪天下。
姬润想,倘若他这副身体不是皇帝,不是纳兰玉娴名义上的孩子,那么再让他见到这样一个女人的话,他恐怕会爱上她。她如今不过才是三十六岁的年纪,比起他曾经的二十六岁,也不过只是大了十岁而已,并没有多大的差距。而且这样风华的女子,谁又能不爱?
然而,并没有这个假如。
姬润到佛堂的时候,纳兰玉娴曾经还是纳兰府小姐时候的贴身侍女,如今的北宫大侍女青儿已经带着几个宫女等在了门口。
“君上且先去正殿等着,娘娘还在诵经,稍后便到。”
这里离正殿盘曲的路还有几百米之远,看来他是白白从那边走过了了。
姬润点点头,重新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那里早有宫侍备好了清茶,恰是纳兰玉娴十几年来不变的那盏碧云尖。
是产自碧云山山顶那唯一一株茶树,每年只有那么七八两的量,从先帝开始,这仅仅只有七八两的碧云尖就专赐给纳兰玉娴,到了姬润这一朝也一样。
所以整个皇宫中有这茶叶的只有北宫。
姬润并不是喜欢喝茶的人,但是这溢满鼻尖的清香,他还是很喜欢的。
比起好茶的苏祁羽,他更喜欢喝酒。不过这入口的茶香倒是有点像苏祁羽那多种茶叶的其中之一。
苏祁羽最喜欢搜罗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从那里找来的茶树,想想现在让栖梧卫去找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
纳兰玉娴那么喜欢喝茶,如果可以找到的话,她应该会很开心吧。姬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不过在说起茶叶的话,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炒茶技术,不仅仅是炒茶,许多的技术都很不成熟。
看来,回去的时候有必要想想那些个东西,然后再把十七找来。
皇帝陛下对于揽钱这种事情,是十分有兴趣的。
纳兰玉娴似乎是掐好了时间的,一杯茶过半,一身素白衣裙的女子便从后殿走来。
不见过并不能深知其之美,姬润自问也见过了不少美人,淡雅如陆绾,温柔似观音婢,或像尉迟繁炽一般惹人怜惜。
但眼前女子,真真无愧第一之称。
所谓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眸似剪水,而通身一股冰凉冷涩的气质,叫人莫敢逼视,自有太后威严。
三千青丝不过束在一根白玉簪下,那一身在普通不过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竟也高贵了几分。
而那张美丽到让人仅仅只是看着都要忍不住犯罪的脸,那不点而朱的唇让人看着便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姬润想,不仅仅是她不想要别人来请安,恐怕也没有几个女子有那个自信可以站在她的面前吧。
他长得确实不假,当初姬润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同纳兰玉娴站在一起过,两人都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再加上姬润早成的气质和纳兰玉娴不老的容颜,不知多少不知事的人误以为这两人便是一对金童玉女,天生绝配。
也不知多少人知道以后,深深为之惋惜过。
从纳兰玉娴出现的那刻起,直到纳兰玉娴在他面前的位置上坐下,他才恍然回神,惊觉自己看着个女子失神了如此之久,姬润顿觉懊恼。
尤其这个女子,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为了掩饰他的尴尬,只好再饮一口清茶,才起身朝着纳兰玉娴作揖:“儿臣见过母后。”
“坐吧。”
姬润的尴尬模样,纳兰玉娴自然是瞧见了,她却是有些疑惑。往日里若有问安,笙儿倒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如今这般模样,却又是为何?
姬润乖乖的坐在位子上,踌躇许久,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平素也不会来北宫,今日来了,却又为何不说话?”
这清冷的声音,姬润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软了几分。
“儿臣此来,是为了谢过母后,多亏了前日母后派遣去拦截叛军的军队,才使儿臣不至于措手不及。”
黑九来报,在黑衣卫拦截汉王叛军之前,有另外一波人先于黑衣卫拦住了汉王叛军,经查才知道是太后的人。
而且皇室死了一个宗亲,这两样合起来,他是不能不来,更别说他还想来。
“你我母子之间,何须多言。倒是笙儿莫怪母后过于插手政事。”
她确实是派了人不假,却没想过黑衣卫也来得快,才导致军队撤离不及,被发现了。
“儿臣又怎会怪母后呢,应当谢母后才是,只是汉王死于乱箭,父皇留下的子嗣,却是又死了一个,儿臣恐怕罪孽深重。”
那一句笙儿已然让姬润的心有些乱了,说出的话也没什么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