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姬润,尉迟繁炽不由得看了眼几步开外的梳妆台,那个置于铜镜一侧的匣子,那里面放着的,都是几年来姬润送给她的东西。
至于为何要把它们好好的收起来,尉迟繁炽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那是她用以迷惑姬润的举动。
比起那个让她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姬源,姬润在尉迟繁炽的心里,有着奇怪的地位。
姬润身上留着显宗的血,是她仇人最倚重的儿子,更是如今北齐的帝王,显宗死了,那她的仇恨,无疑是落在了姬润的身上。
可是,姬润他却又是她的夫君,就算她心里并未认同,可是不管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上,他都是她的夫。
而且姬润是真的倾心待她,也给了她曾经那段黑暗日子里从未感觉过的温暖。她甚至于还告诉过自己,杀害了她家人的人是姬涣,不是他姬润,她不该把对姬涣的仇恨,移嫁在姬润身上。
这一瞬间的想法,于她而言,是何其可笑?以至于这想法才一冒头,就被尉迟繁炽压了下去。
刚才,那个被姬源安排在她身边的女官来告诉她,姬润毒发了。宣了陆邈觐见,又封锁了长乐殿的周边,这无疑是在防止君上中毒之事的泄露,而且宫女去太医院盗来的药渣,正是用来抑制七星罗花毒的。显然是那陆邈给君上开的药。而且现在,连太医院的守备,都比往常多了,煎药的事,都是由陆邈亲自动手。
所以,姬润他当真是毒发了。
这个结论,让尉迟繁炽的心堵的很难受。
终于手刃了一个仇人,她却找不到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慰。
尉迟繁炽觉得,她有点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方向,忘记了她要复仇的目的了,否则,她不该是这种感觉。
这一夜,尉迟繁炽注定了无眠,因为她找不到让自己睡着的理由,也睡不着。
这一夜,她就站在了窗口处,吹了足足一夜的冷风。直到第二天破晓的时候,她才回了床上。
因为这一夜的寒风,尉迟繁炽很理所应当的感了风寒,而后接连几天卧病在床。
当然,这以后的几天里,一直罢朝把自己锁在了长乐殿的皇帝陛下,是不能来探病的。
因为他自己也自顾不暇了。
这是其他人的看法。
在尉迟繁炽对月独愁的时候,屏退了左右的姬润,穿着一身绣着云龙纹的锦缎中衣,坐在了御案后。
不过本来除了他以外应该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央,跪了一个人。
看着这人的样子,姬润觉得有几分感慨。
这个一身黑衣劲装的打扮,在今天以前,他还很熟悉。
想他以前还是小盗帅的时候,为了掩住自己的样子,就常常这样一副打扮。
不过那时候可比现在先进多了,连那衣服都是高科技产品,不是眼前这个绸布可以比的。但是于此相对的,古人没有办法在衣服上做文章,却有现代人比不了的内力来抵御,也算是各有所长了。
这个跪在大殿中央的人,从轮廓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他姬润和苏祁羽不同,他虽然对风月之事也不看重,却不像苏祁羽那样,连看也不看。而且他那时候的身份,比起苏祁羽可是少了很多顾及,想看就看,根本就不用隐藏。
在姬润的主观意识里,他觉得苏祁羽他就是个闷骚的可以的家伙,他可不觉得他是个什么正人君子的。
反正被那个老头教过的,都没一个会和那什么君子搭边的,太虚伪了。
所以才有那个十分著名的词语:伪君子。
话题跑偏了,还是在折回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曲线,还是十分的性感,看着就知道,很有料。尤其是穿着一身的劲装,让她姣好她的身材展露的十分彻底。
从他这里看过去,她应该挺高的,不过北齐素来是马上天下,豪门士族的女子大多善于骑射,高挑的女子也是比比皆是,只不过这个,确实是其中比较高的。
按照姬润的记忆来看,比起南方那些大约个头一米五左右的水乡女子,北齐这边平均身高一米六五的,那就真的是高了不止一点点了。
殿下这个女人还不止一米六五,应该是逼近一米七的身高。这放在南方,就是男子也未必都能超过这个长度的。
所以这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就是栖梧卫的大统领,十七。
栖梧卫的统领,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他们大都是上一任的统领亲自选拔的一群孤儿,只给他们编号。
用十几年的时间来训练,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用他的代号成了新一任的统领。
上一任统领是五十四。
栖梧卫的存在,向来是只有皇帝才能知道,也算是皇帝的一支私军,编制大约有两万人,看似很多,整个北齐平摊下去,也就没有多少了。所以这两万只是正式编制,还有不清楚具体数目的备身。
平时收集消息主要起作用的,是那些备身们。
栖梧卫的存在,有点像唐朝武则天一朝的梅花内卫,但是又大有不同。
打个比方,如果说梅花内卫是牙牙学语的稚童的话,栖梧卫就应该是长成弱冠的青年。
因为武周一朝只有二十几年的时间去发展内卫,而北齐却花了百余年。从成熟度看,就可以看出区别了,一个是刚成青锋的锋芒毕露,一个人历经风霜的真正宝刀。
这就是区别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