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怕姬润会容不下兄弟子侄，算是给他们找好了出路。

姬润是先帝幼子，他出生的时候，上面三个哥哥都已经成年了，就是姬源也有十岁。

等他安然做了太子，他的侄儿都有八九岁了，在等他弱冠，他的侄儿都有十五六岁了，完全可以做皇帝，也不是能让姬源轻易摆布的傀儡。

而且，除了这两个身份尴尬的郡王，姬润还有一个算不上特别尊贵，但是身世十分清白的侄儿。

那个追号秦王，战死沙场的五皇子姬澄，虽没有册立正妃，侧妃，却有个本是侍女的妾室，且这个妾室还给他留了个儿子，先帝封为长山王。

虽然长山王的母亲身份卑微，但他却是战死沙场的秦王唯一的儿子。

所以这个长山王，应该是姬源最需要忌惮的人，如果姬润驾崩，第一个被想起的继承人，只会是长山王，而不是汉王。

所以权衡之下，谋反是唯一的出路了。如果他成功了，就算有一时的反对者，可那时候他已经位登九五，大权在握，谁还敢做些什么不要命的事？就是有死忠的忠烈之士，又能有多少？大不了，他还可以大开杀戒，将那些不识抬举的反对者，杀的一干二净，反正已经是弑弟上位，还怕什么声名？

史书都是人写的，在青史上改上几笔，后人又如何能知道？

至于百姓？等他治国若干年后，谁还记得有一个昭武帝？

姬源欲反，已是既定之事。而能不能成，却还是未知之数。

姬润的两个母族，从北齐建国之始，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崔氏和纳兰氏各自圈养的私军，是个未知数，也是个大数。纳兰氏远在北域，而崔氏却在中原腹地。姬源敢在京都谋反，必然也笼络了一个可以和崔氏叫板的大族，不然迟迟未有正妃的姬源，也不会在年初的时候请旨赐婚了。

但是这都不重要，士族之间的斗法，他姬润现在不想管。

他特地把栖梧卫大统领十七叫来，不是为了拿姬源的事来扫兴的。

“君上。”

十七统领的声音，有些喑哑，光光只是听声音的话，不太像个女人。

姬润曾经也怀疑过，十七或许是个男子，毕竟也没人见过她的样子，不能光凭身形就认定她是女子。

但是，栖梧卫统领是不可能欺君的。

“宫门守备，换干净了？”

“是，姬源的人，已由黑衣卫悉数替下。骁果军中，也安插了栖梧卫。”

姬润终究不是个昏君，除了对尉迟繁炽死心塌地，而在尉迟繁炽之外，他都是一个君王。

对于姬源，他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这也是为什么知道了姬源将兵临城下，他还沉溺在与尉迟繁炽虚情假意的温存中。

至于十七提到的黑衣卫，是姬润还未被册立为太子时的私军，原编制在三千人，姬润登基后，扩编到了三万人，不属于十二卫，直属于天子私人。

原本黑衣卫被姬润外派，不过在知道姬源之事后，便被暗中调回，替换掉姬源布在皇宫的人，余下的，埋伏在骁果军进京的必经之路上。

黑衣卫，算是明面上的栖梧卫，但却不属于栖梧卫编制。

黑衣卫统领黑九和十七因为姬润的关系，多有联系。所以对于黑衣卫的事，也清楚得很。

换句话说，栖梧卫对全天下的事都很了解。

“姬源那边，派人继续监视。重华殿内的人，撤了。”重华殿中人本是姬润为了保护尉迟繁炽特意派去的，但是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显然是不需要。

“诺。”

“这几日，你就不用留在长乐殿了，朕有几件事要你去做。”

十七闻言，一直半低的头也抬起来，看着姬润，然而除了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姬润什么也没看见。

“朕要一份详实的情报，囊括北齐上下文武百官，朕要的这情报，要详实到这个人在什么时间和什么人做了怎么样的事以及结果如何。”

“三天后，朕要在这里见到太医院里有的所有药材，让栖梧卫秘密准备一份，送到这里。”

“这里有两张图，”说道这里，姬润的手压在了左边一张墨迹已经干了的布帛上，折起来朝着十七扔了过去，不偏不倚的落在她面前。

“让栖梧卫里的工匠，照着图样把东西做出来，朕要最快的看见成品。”

说话的同时，姬润也顺手折起了右边的一张图，以同样的手法扔到了十七的面前。

“图里的东西，尽快的找到它，把种子带回来。”

“诺！”

十七从头到尾没说过半句话，在看见眼前的图纸，默默的收起后，收到君上可以离开的示意后，应了一句，才起身。

在姬润的面前，十七的身影突然的消失了。

栖梧卫是皇帝的属卫，皇帝的暗卫，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皇帝的旨意，去做任何事。

对于姬润莫名其妙的指令，十七再有疑惑，也不会问一句。

只会像方才这样，立即领旨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