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燃牢牢盯着程逸看了几秒，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心情好，说的话就有点放肆了：“宝贝儿，你不是吃醋了吧？”

“别……这么叫，我。”

眼见着程逸的脸又有点白，说话也不利索了，凌泽燃有点儿紧张，赶紧投降：“抱歉抱歉，我不说骚话了。”

程逸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一个我之后又开始卡壳，程逸简直想哭，凌泽燃倒是不介意，回过味来，又有点激动：“不对，你说我一直很温柔，我们以前是不是……”

后面的话，凌泽燃没敢说，程逸就愣愣地看着他，又讲不出话来了。

凌泽燃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保持绅士风度，浅笑：“那等你能说的时候，跟我讲？”

程逸点点头，红着脸转身就有些僵硬地跑了。

凌泽燃站在门口，看着程逸下楼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队今儿晚上的训练没排替补位，程逸就往排屋那边走，因为有心事，所以他走的很慢，甚至还多绕了一圈，去小区东边的沿江路吹风散步冷静一下。

程逸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Soon，这小子藏在江边仿制的栈道亭子里，这地儿阴冷，前后无人，却刚好堵住了程逸的去路。

Soon拿着手机，情绪挺激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怒吼：“我他妈这个月的工资已经全都打给他了！我真的没钱了！”

这一句吼的中气十足，程逸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听的。

可已经听到了这一句，程逸索性就不走了，当一次没素质窥伺人隐私的变/态。

“你们之前说要给他全款买房，我攒的工资全都拿出来，连高利贷都借了，一百万啊！总共都将近二百万了，你们都忘了？！”

“现在又说要买车，还他妈的要宝马？我哪里还有钱？哪里还有钱！”

“我就不是人么？就不是你们生的？我就活该是个畜生么？”

“我真的没钱，我一分都没有！”

“还想我怎么样？我去卖肾才满意么？真的还想我怎么样……”

Soon的音量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手机也颓然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等噔”——程逸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在这空荡的栈道里非常明显，Soon立马止住了抽泣，警惕地看向亭子外枯黄的景观作物，也就看到了一脸尴尬的程逸。

“我艹，辣鸡辅助！”几乎是下意识地，Soon怒吼了一声，声音都劈了，他很快又咬住了下唇，冷笑：“你他妈偷听很爽是吧？偷听能让你高/潮？”

程逸皱了皱眉，走进亭子里，轻声说：“抱歉，我不是……我确实偷听了。”

“呵呵，”Soon的笑声都有点神经质，恶狠狠地看着程逸，表情恍惚，“你们这些人，你们这种人，是真优秀啊，学习特别好，家庭的骄傲，哈哈哈哈。”

“我他妈就是个畜生，又怎么样呢？连我爸妈都当我是个提款机，我活成这样是挺没劲的，除了还能打游戏，我就是个垃圾，那又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至少我他妈只会打游戏，我还能赚钱啊！”

“辣鸡辅助你说是不是，起码我还能赚钱，他们还会打电话求我，求我给钱，求我这个垃圾给钱啊！”

Soon说不下去了，只能嘶哑着声音笑起来，笑声又大又空洞。

一直到再也笑不出来，Soon终于哭了，没有出声，眼泪却止不住，还要死扛着骂人：“辣鸡辅助，看老子哭，爽么。”

一直沉默的程逸摇摇头，从兜里掏了张湿巾出来，他的目光很凝重，虽然是在微笑，却有些哀伤，眼底的水光染着Soon看不懂的颜色。

“擦擦眼泪吧，”程逸声音轻缓，甚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他只是认真看着Soon，非常非常认真，认真到这嘴贱的臭小子都忘了要骂人。

“不是所有父母生下孩子都会爱他们，孩子小的时候却大概都想爱父母。”

“我没办法劝你太多，孙凯，”程逸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对着Soon，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但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不爱你，你要爱你自己。”

Soon像傻了一样，浑身颤抖，终于再也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胳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