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德诚和林舒的关系怎么样?”
“一般吧。许德诚说,之前林舒还住校的时候,他们四个的关系都还挺好,但自从他搬出去以后,除了上课就基本没怎么见过面,所以就渐渐地淡了关系。”欧阳帆回答,“我也问过他们,林舒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回答都一样——不知道。但是据说林舒的性格是有点招人厌的,所以也可能一不注意招惹了谁,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秦中云接道:“我让人去查了林舒的家庭情况。林舒家就是个很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工厂工人,家里没什么亲戚,关系比较近的都住在乡下,几十年都没到城里走一趟,也没和什么人结过怨,可以说是很清白了。”
肖启英说道:“我觉得重点还是在这个监控录像上,要弄清楚出现在监控里的那个人影是谁,他和林舒有什么关系,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可能是凶手,就算不是凶手,也是除凶手之外最后一个见到林舒的人。”
“这样,欧阳和小秦先去把许德诚带回来,至于这个李文辉——”方景行看着红笔圈出的名字,皱紧眉头,“目前他的嫌疑最大,可是偏偏指向他的证据又是最少的,欧阳继续盯紧他,看看他平时都干什么,和什么人接触,顺便深挖一下他和林舒的关系。我总觉得他和林舒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关系和谐。
“何姐,麻烦你跟媒体朋友打声招呼,如果再有人给他们提供案件细节,请他们第一时间联系警方。”
尚言突然举手道:“等一下!那个郑泽呢?不用管他?”
“从他和我们对话的状态来看,他应该不知情。”欧阳帆回道。
方景行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冲卢晓招了招手:“小家伙,交给你个任务。”
卢晓“蹭”地一下站起来,既紧张又激动,满脸都写满了期待。
“待会儿先检查一下林舒的手机,看看他最近都和什么人联系过,然后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帮我们盯着郑泽和李文辉,可以吗?”方景行的语气可以说得上是柔和了,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乖乖听话一样,但是熟悉他的人——比如异案组的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又打算干什么缺德事了。
卢晓兴奋道:“好的!是要我出外勤吗?”
“不不不。”方景行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笑道,“我要你入侵公大的监控系统。”
果然缺德。
卢晓懵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开口道:“这个,好像……不符合规定吧?”
“其实也就相当于借他们的监控看几天,又不做别的什么,这有利于我们早日将坏人绳之以法啊!”方景行把一套强词夺理的说辞说得万分坦然,“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啊?可是大家不都——”卢晓一回头,剩下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办公室里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只有角落的空调还在自顾自地吹着,桌上的资料被冷风掀起了一角。
卢晓突然觉得自己答应加入异案组就是上了一条贼船,哦不,海盗船。
肖启英哼着时不时跑调的《欢乐颂》,晃着马尾辫,悠哉地迈出了警局的大门。“冰箱”里的可乐今天正好喝完,为了通宵熬夜的时候能精神点,肖启英正准备去一趟超市给自己和同事们囤点货——不过,会吃放在尸体冷冻柜里的食物和饮料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一个吧。
肖启英的爱车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了他的视野,拦住了自家主人去囤货的路。
“就不能给我好好停车吗!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交罚款的!”肖启英扯下罚单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气得一巴掌拍在汽车前盖上,然后汽车委屈地响起了警报。
肖启英忍不住嘴角一抽,翻着上衣口袋找钥匙,嘴里还讽刺地说着:“这回有进步,知道锁车了——我钥匙呢!”
方景行和尚言猫在角落里,看着肖启英又冲回警局,汽车的警报声还没停息,给肖启英充当了杀气腾腾的BGM。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方景行才甩着钥匙,慢悠悠地走到车前。
“我说你总这么做,不怕被揍啊?”尚言也跟了上来,还偶尔回头看一眼,生怕肖启英突然折回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没事,反正他又打不过我。”方景行不知道哪里来的自豪感,语气都带着一股子欠揍的骄傲。
尚言翻了个白眼,鄙视道:“我再次对你的所作所为表示强烈谴责。”
“既然这么嫌弃,那你就别跟着我啊。”
“那不行,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你这是跟谁学的——”方景行话还没说完就闭了嘴,明知故问。
果然,尚言的下一句就是:“跟你学的啊!”
“事先说好,是你自己非要跟过来的,一会儿见了被害者家属,不要乱说话,听见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尚言径自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林舒的母亲在听闻林舒死讯之后,因为悲痛过度病倒了,现在在市二医院住院,林舒的父亲也在医院陪同着。方景行和尚言提着一篮水果,敲开了病房的门。
林舒爸爸打开门,发现是两个陌生人,他的目光在两人身穿的警服上停留了片刻,语气疏离地问道:“两位找谁?”
“请问您是林舒的父亲吗?”因为是在医院,尚言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林舒爸爸皱着眉:“是,怎么?”
“我们是警——”
“叔叔,我们是林舒在警校的同学。”方景行一看林舒爸爸脸色不对,赶紧截了尚言的话,“听说阿姨病了,我们就想着下课以后过来看看,没来得及换下制服,希望您别介意。”
林舒爸爸打量着方景行,又看了看尚言,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微微侧身:“请进吧。”
“谢谢叔叔。”
“……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把儿子送进了大学,想着他以后有出息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我俩就可以放心地回乡下去,养养鸡种种地,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下半辈子。”林爸爸望着病床上林妈妈的脸,不知是在对两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大城市不适合我们,空落落的。还是家里好啊,家里人多,热闹。”
“林叔叔,警察一定可以抓到凶手的……请您节哀。”尚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干巴巴地给出了一句承诺。
“警察?”林舒爸爸干笑一声,“警察今早来过了,你们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说要想破案就要给他一笔钱,否则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一百万啊!我们都是普通工人,哪来的一百万……儿子走了,孩他妈也病着,现在这不是要把我的命也给收了吗!”
“您说什么?破案要交一百万?”方景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叔叔,您确定对方是警察吗?”
“这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和你们都穿一样的衣服。”林舒爸爸坐在床边痛苦地捂着脑袋,浑身颤抖,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气愤,“他说现在我儿子的案子在他手上,我儿子欠了他一百万,不还钱就不破案!我能有什么办法!”
方景行和尚言对视一眼,原来林舒和别人有债务纠纷,而且估计没打什么欠条,周围人也都不知道,所以他们才漏掉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信息。
“你们是林舒的同学,你们应该知道,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他这么乖这么孝顺,为了不增加我们的负担,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挣的,还能给家里寄钱,他怎么会欠别人这么多钱不还!”林舒爸爸越说越激动,但是顾及到还在昏迷的林舒妈妈,于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的林舒是个好孩子,要是当初知道他会……我根本不可能让他去读大学!”
尚言赶紧道:“叔叔您放心,案子一定会破的。”
林舒爸爸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不作他言,似乎是对警方已经彻底失望了。
方景行想了想,然后指着自己胸前的警号问道:“叔叔,那您还记得他这里的那串数字是多少吗?”
记得才怪。方景行问完也没抱什么希望,一般人也不会去记警号的吧。
林舒爸爸盯着方景行的警号想了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接着又看向了尚言的警号,这才有些奇怪道:“我说怎么看起来不太对,你们这些全都是数字啊!”
方景行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
“他还有个英文字母,好像是‘X’。”
“您确定吗?”尚言紧接着问道。
林舒爸爸有些不乐意了:“我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是26个字母我还是能认的。”
方景行于是拿出手机调了几张照片出来,放到林舒爸爸面前:“您看看,是这里面的人吗?”
三张照片分别是李文辉、许德诚和郑泽,林舒爸爸又是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