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把客人信息给我们看一下。”

登记的客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然而方景行只看了一眼，就向接待员借了514的房卡，准备直奔五楼，尚言和秦中云还没明白过来，但还是紧跟了上去。

“你怎么能肯定是514？”尚言不解道。

“不能肯定，但514的可能性最大。”方景行快步走向电梯，还能顺便给尚言解释，“根据小秦说的，414号房有问题，那应该是他们自己专用的房间，如果绑了一个人不想被别人发现的话，正上方的房间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也不会被楼下的人察觉，而且那个房间是今天才开的。”

“原来是这样……”

“叮！”五楼到了。

欧阳帆拼命地挣扎，但是越挣扎，李文辉掐的就越紧。欧阳帆肺部的氧气就快消耗殆尽了，不得不安静下来以保留所剩无几的氧气。

因公殉职，听起来挺酷的，但是过程实在是太痛苦，连环案的那四名被害者，就是这么活活窒息而死。

欧阳帆此时大脑已经有点混乱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缺氧，甚至都出现了幻觉，他看到自家组长来救他了。

大量的氧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呛得他一阵猛咳，眼泪都给咳出来了。欧阳帆抹了抹眼睛，这才看清楚，原来不是幻觉。

“老大……”欧阳帆哭丧着脸，哑着声音叫道，“我以为我死定了，刚才都看见走马灯了……”

“活该。”方景行瞪了他一眼，用手中的匕首割断了欧阳帆的绳子。

“老大，他们虐待俘虏，特别是那个李文辉！他踹我！还两次！”欧阳帆开始打起了小报告。

“谁让你不服从命令，要是我的话就多踹你两脚！”方景行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欧阳帆的伤，然后把他交给秦中云送去医院。

欧阳帆一边委屈地嚷嚷着“你不再是我的亲组长了”，一边被秦中云拖走了。

李文辉拷着手铐，被尚言按在地上，也不挣扎，似乎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方景行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一直这么盯着，李文辉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道比眼前的匕首还要锋利的视线，想到这里，李文辉感觉刚才被方景行用匕首划过的手臂也泛起了一股冷意。

过了许久，方景行才收回视线，让尚言把李文辉拉起来。尚言松了一口气，刚才方景行那表情就像是要用匕首划开李文辉的喉咙一样。

尚言押着李文辉走在前面，方景行跟在后面。很突然的，方景行照着李文辉的屁股就是一脚，把李文辉直接给踹趴下了，尚言都没能拉住。

“方景行你干什么啊？”尚言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方景行。

“谁让他欺负欧阳！”方景行像个跟家长告状的小孩子一样，似乎还准备上前再补一脚。

“哎哎，别踹了！”尚言赶紧拦住他，好声好气地哄道，“方哥，消消气啊，这样影响不好，咱回去再打，行不？”

李文辉坐在地上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也难怪，谁会想到方景行真的生起气来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还要人哄才行。尚言对这一点可是深有体会，他已经习惯了。

“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方景行把一张照片递到李文辉面前，“这条领带是你的吗？”

异案组的众人早已自发地聚集在审讯室的玻璃后面，对面就是方景行和缠了一身绷带的欧阳帆，当然还有嫌疑人李文辉。

李文辉辨认了一会儿，点头道：“是。”

方景行继续问道：“24日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宿舍，睡觉。”

“具体一点。”

李文辉看了方景行一眼，目光又移向了桌上的照片，自言自语般地小声说道：“睡着了，不记得。”

欧阳帆忍不住也说了他几句：“你能不能说点实话啊？你今天不还嚷嚷着自己是无辜的吗，这么不配合，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啊！”

李文辉没吭声，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方景行又推了一张照片过去，那是监控上人影的照片。“这上面的人，是你吗？”

李文辉看了看照片，眼神一暗，然后敛着眼皮沉默地低下头。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方景行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基本可以肯定监控里的这个人影就是李文辉，但还是需要他本人的亲口承认。方景行耐心地等着，他知道李文辉还在做心里建设，所以也不催他，偶尔还给一旁不耐烦的欧阳帆顺顺毛。

“……方警官。”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李文辉才下定决心开口。

他缓缓地抬起头，似乎这个简单的动作需要花光他所有的精力似的。“你们会相信我吗？”

“只要你信得过我们，把真相告诉我们，我们当然愿意相信你。可我们想知道的，你又不愿意告诉我们，换作是你的话也会感到为难的吧？”方景行的语气放得平缓了许多，整个气场也都柔和了下来，就好像只是在普通地聊聊家常，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对他产生一股信任感。其实核心思想就是简单粗暴的一句“从实招来”，被方景行拆分成了弯弯绕绕的几句话，倒显得没那么尖锐了。

李文辉看着方景行的眼睛，似乎想寻找他的表情破绽，思考他的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结果还是在他纯良的外表前败下阵来，最后咬咬牙，豁出去道：“是，这个人影是我，我那天晚上去找过林舒。”

“又一个单纯的孩子被老大的外表给欺骗了——”肖启英长叹一声。

你把嫌疑人形容成“单纯”？尚言在心里默默道。

方景行接着问道：“找他做什么呢？”

“一些私事，和案子没有关系的，而且我也没有杀他。”李文辉靠着椅背，像是完成了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我和他吵了一架，发生了点肢体冲突，然后我就离开了，那时候他还活着的。”

“肢体冲突？”

李文辉点头道：“是的。当时我有些生气，就推了他一下——不过他没什么事，也没摔倒，只是退了几步。后来他也火了，就开始朝我乱扔东西，我招架不住，只好离开了。”

“那为什么关灯？”

“关灯？”李文辉愣了一下，想了想。“哦，他扔的东西正好砸到了灯的开关，当时我就准备要离开了。”

“你说你离开的时候林舒还活着，大概是几点，还记得吗？”

李文辉摇摇头：“只记得回宿舍的时候大概凌晨一点左右，为了躲过夜巡的保安，我特意看过时间。”

尚言听到这里就觉得有点奇怪了，脱口而出道：“那不对呀，这说明许德诚和郑泽真的做了伪证？为什么啊？”

肖启英说道：“恐怕是被威胁的。”

“我威胁室友给我做伪证，不做的话我就把他们所有的违规违纪的视频交上去。”李文辉也老实交代了。

欧阳帆不禁又多嘴了一句：“你居然还专门拍了别人违规违纪的视频？”

“是，以防万一。”

欧阳帆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你还真有先见之明——”

“欧阳。”方景行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李文辉，你和前三名被害者是什么关系？”

“同学，选了同一门选修，仅此而已。”李文辉答道，接着又曝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林舒和他们三个的关系才比较近，全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这个形容，是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