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野的后半句话是,要喜欢也喜欢像傅津这样的。
这小子长得端正,身材也好,腿长屁股翘。还打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对方的脾性人品也清楚。他远远看过小弟的对象一眼,大约一米六的个子,娇娇小小,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高中生,哪里比得上傅津,他从没想过小弟的爱好竟然这么幼齿。
想到这些,秦野的心情变得很差,一晃神的功夫,傅津已经走到面前,黑漆漆的眼专注看过来,像澄净漂亮的黑玉。
“六哥?”
秦野倚在门边,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水,醉酒的反应还没过,现在虽能站起来,神智却不太清醒,反应很慢,说话也慢吞吞。
“你是不是长高了?”
“大概长高了一厘米。”傅津换了一只手拿水杯,原来那只手背在身后,有点发烫。
“真好。”秦野便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阿津真的长大了。”
傅津被他揽在怀里,迫不得已弓着腰,耳根却泛起红,闷闷应道:“嗯,还没有六哥高。”
“毕竟六哥可比你多吃了两年米。”用力捋了一把青年的头发,秦野笑着说,“真是扎手,现在想想竟然有点怀念,自从你跟家里人搬到A市,我们一年才能见一面。”
我也想你。
傅津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以后不走了。”
秦野低头去看被勒在手臂里的青年,微微惊讶:“真不走了?你爸妈愿意?”
虽说他和傅津一块儿长大,但要真的说起来,也不全是。傅津的背景也算奇妙,他妈妈独自带着他住在大街里,小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只有一个妈,那些坏孩子整日拿这件事取笑他。岂料到了他上大学的年纪,一个有钱男人从天而降,自称是他亲生父亲,又和他妈妈纠缠个一两年,傅津才终于认祖归宗。
秦野对此嗤之以鼻,傅津他妈脾气怪,这小子以前没少受苦。但那到底是亲生母亲,要带傅津搬家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劝他,哪怕他再不愿意。
当天夜里,这个由小到大都冰冷沉默的少年找到他,五官还没长开,眼皮是单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皮红肿,鼻头也泛红,显然是哭过,眼看着眼眶又红了,愣是倔着不肯在他面前流眼泪。
“你别走。”
分明是他自己要走,反而对别人说这种话,好像一放手人家就抛弃他似的。
想起这些事情,秦野顿时失笑,心情变好,也不再计较他的回复。
“不管你走不走,我总在这里。好吧?”
“嗯。”
傅津向来话不多,秦野早已习以为常,这会儿困意再次上来,他把人放开,寻思着还是洗个澡再睡,岂料一转头就看见傅津弯着腰在玄关穿鞋。
“上哪儿去?”
“回酒店。”
“酒店?”
“还没来得及租房。”
秦野扬了扬下巴指向客房,“住下吧。”
傅津一怔,幽黑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没吭声。
秦野笑了一笑,眼里没什么暖意,“秦锐现在念书,偶尔会回来住,不过听说几个月前瞒着家人在外面租了房子,我一想,估计也不会回来,干脆收拾成了客房。”这件事还让他生过一段时间的气,倒真不是因为小弟喜欢什么人,纯粹是因为对方什么都瞒着,也不知有没有真的将他当做家人。
说着,他觉得自己看着太酸,索性更酸一点,开着玩笑说:“孤家寡人无人陪伴,哪天病倒了也没人知道。”
话音落,便看见傅津脱了鞋走进来。
“我明天再走。”
“嗯?”秦野挑挑眉。
傅津抿着唇,沉默一瞬,说:“我现在陪你。”
原来是要安慰他。
不过目的总归就一个,秦野接下他的好意,也没多想,这么晚还让他一个人回去,天寒地冻,还不如就此留下。
结果到客房里一看,被子有些潮了,阴冷湿润,索性把人推进自己房,“到我房里睡吧,你小时候可跟我睡得多了。”罢了又问,“不介意吧?”
脸上却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按着傅津的脑袋揉了几把,“介意也没辙,今晚你是得留下了。”
傅津“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秦野回头一看便发现他四处张望,知道自己被撞破,他立即抿住唇装作老实的样子,倒是白净的耳朵掩饰不住,泛起一层薄红。
还挺乖。
“东西是不是都还在酒店里?”
傅津点点头,秦野从柜子里掏了一套睡衣出来,“那你先穿着吧,干净的。”顿了一下,又觉得不妥,皱皱眉收回去,“还是打个电话让二十四小时商店送一套新的过来,你的尺寸……”
“六哥。”傅津挨着他,按住他的手,幽黑的眼睛仿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就那么定定看着秦野,“这个就好。”
他的眼睛很亮,秦野隐约觉得他心情雀跃。
但他的情绪向来不大外露,说完就夺过睡衣,背着身开始换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