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想将傅津留下。
除了想要照料单独过来的旧时好友,另一面,他孑然一身,十几年,二十几年,身边空荡荡,很孤独,他们这个年纪,朋友大多结婚生子,但他不谈爱情,自父母双双去世留下他与小弟起,便暗下决定,永远不谈爱情。
傅津不一样。
他是男人,同性相斥,如何产生爱情?
他与傅津都不是同性恋,关系却很亲近,相处再好不过。
但也仅此一提,傅津不愿意,他不勉强。药也已擦完,正想起身,傅津突然伸手将他拉住,秦野一时不防,险些整个砸到他身上,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傅津被压在身下,双颊薄红,上身不着寸缕,但他并不反抗,双手扶住秦野的肩,像一对亲密的情人。
秦野对上他漆黑双眼,温顺而又执着,何止压在他身上不反抗,仿佛摁住他施虐也心甘情愿,他信任你,也依恋你。
秦野顿住。
然而傅津马上握住他一只手不放,问:“六哥,你最近是不是不高兴?”
他蓦然清醒,将错觉抹去,嗤笑一声,双手撑在他两侧,倾下头,似笑非笑:“如果我不高兴,你会安慰我吗?”
说话时却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正经,连阿津也要想歪,岂料下一瞬,身下的男人抬眼注视他一瞬,片刻,耳尖泛红地侧着身,双手握住他的手,余光瞥着他,低声说:“嗯,我会。”
秦野表情空白了一秒,“嗯?”
傅津抿了抿唇,“六哥,药擦好了,好冷,我想穿衣服。”
“……嗯。”秦野皱皱眉偏开身让他起来,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刚才是不是幻觉,傅津慢吞吞套完了衣服,才试探性地问:“要是我住下来的话,会不会影响你,万一你有朋友要来……”
“哪里的朋友要到我家?”秦野笑了一声,傅津安下心,马上又听见他说,“除了秦锐,这个家也就只有你进来过,你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顿了一下,略显苦恼,“不过客房的暖气已经坏掉了,你要住下来的话,恐怕要和我一起睡。”
那就一直坏掉。
傅津握紧拳头,忍耐住心底的雀跃,坐得端端正正,垂下眼皮注视面前的茶几。
“可是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我担心……”
话没说完,脑袋便被用力摁了一下,男人眯起眼,“你又不是别人。不过,阿津,我怎么总觉得你在试探我?”
终于从心上人口中听到想要的甜言蜜语,傅津还没来得及欢喜,便被男人的敏锐吓一跳,全身骤然绷紧。幸好秦野并未当真,知道他是答应要住下来,心情不错地笑笑,又说几句,转身去收拾房子。
傅津立即站起跟过去帮忙,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神情变幻莫测,眼神幽暗。
他要用两百分的坚定意志,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抱上去。
自从小弟搬出去之后,秦野就把许多东西给处理掉了,眼不见心不烦。平时也不大爱管这些事,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才发现家里缺少很多东西。
放眼一看,客厅只有沙发茶几电视机,冷冷清清。
几乎不像有人在住。
傅津提议去买一些东西,顺便将放在酒店的行礼带过来,秦野当然没有意见,正巧也要回店里一趟,今天不去开店,有东西要收拾,他一个人营生,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两人先去了一趟超市,都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人,很快就买完。
正准备离开,傅津突然停住。
“怎么?”
傅津气息冰冷,皱起眉,“六哥,我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从刚才起,就一直有若隐若现的视线缠在他们身上,但他时隔多年再回来,不会有多少人认得他,因此那道视线只能是绕着秦野转,而他只是附带。
秦野见他唇线抿直,心情极其糟糕,一眼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谁会偷看?
他和傅津又有什么可偷看的?
傅津死死攥住拳头,显然是不悦到了极致,秦野顿了一下,想起他爸要和他母亲复合的时候,傅津曾经被反对的人绑架过,虽然只经过半天时间,却仍然对他造成一定心理阴影。旁人都以为他平静如常,只有秦野知道他平静底下藏着一座活火山,躁动不安而狂躁敏感,之后那半个月都风声鹤唳。
思及此,秦野皱了皱眉,在那种家庭生活,这些年想来也不好过。他不知道傅津是怎么说服他母亲允许他搬来B市,以他母亲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控制欲,只怕没那么简单,也许会派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