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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一)(2/2)

“这又不是话本。”沈昭经他提醒,才想起来现场还有紫金霄这么一个人,他本来就是以客人的身份来沧州府,更是明面上虞沧澜母族那边的,现如今,虞沧澜不在,怡夫人也不在,紫金霄仍留在这儿,颇有些格格不入。

沈昭暗地里看他,紫金霄一展华扇,悠哉道:“表弟,姑妈都不在,作为即将迎娶表弟的人,我当然要留在这儿帮衬虞府主持大局。”

众人:“……”

阮清渠抬头看他,眼神复杂,紫金霄大大方方地任由众人注视。

“家主。”一身黑色长衫的修者站在沈枫面前拱手拜道,“我们在瓦砾之下发现了一个活人。”

“活人?”沈枫一怔,“带我去看。”

几人紧随沈枫而去,几个修者正挑开层层厚重瓦砾,露出了被埋在瓦砾下的人。

沈枫将他的头抬起:“林辉?”

林辉意识不清,陷入昏迷,半个身子被倒塌的墙垣砸得血肉模糊,绽开的皮肉又被魔气侵蚀到溃烂,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甚者,经脉被魔气侵入,全数崩毁。

沈枫心生不忍。

“喵~”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猫叫响了起来。

不远处,一只通体雪白的肥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它毛发锃亮,只沾了些灰尘,右颊边一缕过长的毛发被编织成了一条辫子,辫子下的铃铛叮当作响。

“辫儿!”鸾夫人激动地冲上前。

“喵~”它走在鸾夫人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仰着头冲鸾夫人叫了一声。

“我的心肝宝贝,”鸾夫人蹲下来将猫抱了起来,帮它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理顺长毛,“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这只名叫辫儿的狮子猫窝在鸾夫人的怀里,蓝绿双色异瞳扫视着众人,似乎在观察他们,扭过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虞沧澜独自走在沧州府街头,越走越快,身后的影子寸步不离。

玄光阴也不去打扰他,只跟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十分霸道地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一沉,虞沧澜御起大轻功,轻盈地飞身而起,落在屋顶上,回头看玄光阴也翻身上了屋顶,仍旧站在十步远的地方。

他瞬间没了耐心:“老前辈,若说下面路宽,我管不着你,我上个房梁你还要一直跟着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魔气吃得太多把脑子吃坏了不成?”

玄光阴不答,直勾勾地看着虞沧澜,只是那双眼睛里多了很多明朗的东西,再也不是以前浑浑噩噩的糊涂样子。

虞沧澜:“……”

那眼神看得虞沧澜头皮发麻,玄光阴忽然移动到虞沧澜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脸吓得虞沧澜倒退一步,险些脚下一滑从房顶上摔下去。

玄光阴拉着他的胳膊,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虞沧澜一怔,缓下情绪,正色问道:“有关我爹的事情吗?”

玄光阴颔首:“他死后,我将他亲手埋入坟冢,他将这枚玉佩给我,让我交给你。只是……他临死前托付了我什么事情我却是还没有想起。”

“他当真……”虞沧澜呼吸一沉,“是被你所杀?”

“是我所杀,亦是他心中期愿,他本就活不长久。”玄光阴拉他坐在房顶上,仰头看月明星稀,整个沧州府都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的氛围之中。

虞沧澜不言不语,听他讲述。

玄光阴:“他死前入魔,杀了青山村一百二十一口人。”

虞沧澜瞳孔猛然收缩,一股酸意涌上眼眶,匆忙垂下头,只担心被玄光阴看出自己的情绪。

玄光阴抬起手,按在虞沧澜的头顶。

夕波浩渺,无数人影被拉拔成模糊的影子,远处,层峦叠嶂,青山与烟云,天与地尽数化作无情岁月中的一抹黯淡棋子。

虞隐生性温和,骨子里却十分刚烈执拗,生平最恨奸恶之事,他诛魔修,惩奸宄,晨昏定省,训斥虞氏弟子可弱不可恶。

虞氏家规第一条即是“道心向善,修道为平世间不平事”。

他入魔杀了一百二十一口人……他竟是以他最痛恶的样子而死。

虞沧澜眼睛有些模糊,他吸了吸鼻子,问道:“那你说,我爹欠你一条人命,又是怎么回事?”

“他夺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玄光阴的神情变得异常冷漠,“我此次来寻的东西,除了镇魂珠以外还有当年虞隐带走的东西。”

“那是什么?”虞沧澜抬头看他。

玄光阴的眼神变得柔和,他搂住虞沧澜的后脑,将他的额头贴向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以后再和你说。”

虞沧澜感觉抵在额心的皮肤冰凉,玄光阴近在咫尺的金豹瞳内闪烁着异样灼目的光彩。

心脏骤然一停,虞沧澜推开他,嫌弃地拍了拍额头。

玄光阴微微一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你现在……”虞沧澜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以前有些老年痴呆的样子可爱一点。”

“我只是因部分魂魄不全导致的记忆不全,”玄光阴又恢复冷漠的表情,只是眸子里多了以前缺少的光彩,“现在随着魔气回归我身体的只是一部分魂魄,还有一部分仍旧封存在镇魂珠内。”

“那你现在记起来你所谓的苏醒是什么意思了吗?”

“不太记得,”玄光阴摇头,“不过,你真以为我能三百年保持肉体不老不死?那是真的怪物了。”

“……老怪物。”虞沧澜念叨了一句。

玄光阴:“我当是用了什么法子保住了自己的身体,只是魂魄未能及时归位成了如今的样子。我苏醒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山涧的冷风和冰冷的冰床,那时候我的身体还动不了,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年……”

“十年前苏醒?你在冰床上躺了整整十年?”

“是,”玄光阴神色漠然,仿佛十年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镇魂珠取走了我的部分魂魄导致我的身体一直不能完全恢复,我能动的时候,四肢甚至五官都不在应有的位置。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要戴面纱,是因为那时候我下山,五官扭曲吓到了一个姑娘。”他神色越加冷淡,虞沧澜琢磨出来,越是在意的事情,玄光阴的语气就越是冷漠,好似害怕别人窥伺到他内心的想法,也害怕自己柔软的一面被人肆意揉捏。

“那时候,她一直叫我是怪物,我的记忆残缺不全,我什么都不记得,在那之后,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怪物,自己的名字就是怪物,渐渐的,才想起来,我叫玄光阴,我不是怪物。”

虞沧澜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与剑独钟是什么关系?金豹瞳是剑氏独有的瞳孔。”

玄光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露出以前那种迷茫,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这就是我的眼睛。我不认识什么剑独钟。”

虞沧澜看了他好一会儿,看不出玄光阴话里的真假。

“沧澜。”怡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虞沧澜低头一看,正看到怡夫人带了一群弟子守在下面,张权双眼冒光看着自己,活像是看见鸡的黄鼠狼。

虞沧澜:“……”

虞沧澜从屋顶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记得你将我爹葬在哪儿了吗?”

“记得。”玄光阴点了点头,“你想去看他?”

“是。”虞沧澜正色道,“那是我虞氏的家主,是我虞沧澜的爹,不该被葬在无名之地。更何况,有关我爹的一切全都是你一人在说,你说是你杀了他也好,他化身魔修屠戮了整个村子也罢,我想要自己去判断。”

玄光阴:“好,我带你去。”

“娘亲,”虞沧澜从房顶跳了下去,奔到怡夫人面前,“娘亲,有些事情孩儿想去求证。”

“你爹的事情……”怡夫人喉头哽咽,却又依依不舍,“可是你从未出过沧州府,我怎么舍得你……”

“孩儿长大了,”虞沧澜握住怡夫人微微颤抖的手,“孩儿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就在此时,头顶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巨大声响。

一声赛一声响的鼓声传遍了整个沧州府,叠荡层云,贯破苍穹。

鼓声连响十七声方停下,东方天际霞光泼洒,万丈云雾瞬间被一股浩瀚真气穿透。

怡夫人倏然凝重:“府尊——出关了——”

***

“师父!”湘涵手握长剑,怒意勃发,面前地面上是一堆染满鲜血的碎布衣衫,她双瞳迸射出猩红的光芒,“他竟然杀了妙琴——他竟敢杀了妙琴!”

香榻上的美妇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掌心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你不是一向看妙琴不顺眼,如今她死了,你该高兴才是。”

湘涵脸色一僵,冷声道:“我是厌恶她,但轮不到林辉替我杀她。他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为了保全自己名声,杀了妙琴!”

“你二人师承我膝下多年,明争暗斗几载,到头来却是感情最深。论起这点,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不及你等半分,也是可笑。”美妇人语气凉薄,不甚在意。

“师父——”湘涵怒道,“容徒儿去杀了他给妙琴报仇!”

“给妙琴报仇?”美妇人声音倏然变得尖锐,阴风飒飒间,映出一双鬼瞳,“妙琴那个贱人以这种方法引走了魔胎半魂,还险些被人发现毁掉,若非机缘巧合又得魔胎预警,你我千秋大业毁于一旦!你还敢提给她报仇?!怕不是你也生出了欺师灭祖的心思!湘涵,我培养你二人不是为了反掣我一肘的!”

湘涵被威压逼得跪了下来,冷汗淌了一身。

美妇人还要发作,身边缓步走来一只白毛狮子猫,它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趴坐在一侧,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们。

美妇人表情一僵,靠回香塌上。

房间内安静许久,美妇人又开口道:“不过,那林辉自作聪明,以为他学的那些驱魔皮毛能够杀了被半魂附体的妙琴就上前刺了一剑,结果却引出了妙琴的绝望,导致魔魂苏醒,全托了这个废物所赐,我们能及时收回半魂。就给他一个奖励吧,湘涵……”美妇人朱唇轻启,嘴角挂着一抹绝艳的笑,“去杀了他。”

烛芯忽然炸开,烛光一晃,阴影里映出了鸾夫人绝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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