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解释,免得以后有人进谗言,说沈安坐视不管,用府州军的牺牲成就了自己的军功。
沈安点头“是。当发现是辽人时,某知道这场大战不能输,别说是府州军,就算是邙山军打没了也得拼。若是输了,辽人铁定会把麟府路打下来,然后交给西夏人。”
“交給西夏人什么意思他们自己不要吗”
“当然不会要。”
沈安分析道“西夏人拿了麟府路却左右为难,大宋必定会反扑,而后他们也会看着对岸蠢蠢欲动,于是大宋和西夏人就会在这里展开大战,而辽人袖手旁观,随时准备添油加火,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这是对大势的分析。
折继祖恍然大悟,拱手道“若非是安北,老夫还不知道辽人的来意,想到那个结果,一身冷汗啊”
唐仁近前躬身,“自从上次离开京城,就再没见过待诏,今日见待诏神彩依旧,下官不胜欢喜”
他唏嘘的看着自己的恩主,发现自己依旧在府州这个小池塘厮混,而沈安却已经游进了大海里。
沈安问了他的近况,最后说道“你能上阵厮杀是好事,以后”
他认真的道“以后的文官,若是想出镇一方,必须要有武技,到时候有你的好处。”
唐仁不敢相信的道“出镇一方待诏,那是藩镇呢”
“藩镇”沈安笑道“以后不会有藩镇。所以安心在这里带待着对了,上次辽人坐船来袭扰,你的应对无误,很好。”
得到了沈安的夸赞,唐仁欢喜的道“下官当时就怕被人弹劾”
“有某在呢”
沈安很是笃定,唐仁笑道“待诏的功劳可是还有多余的吗”
两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辽人远遁”
这时最后的追杀队伍回来了,他们带来了许多战马。
“万胜”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连折继祖都兴奋的跟着大喊起来。
曹佾跌跌撞撞的来到沈安的身边,喘息道“安北,大胜啊大宋和辽人和平多年,这一遭开战,竟然能大胜,传回去多少人会发狂,多少人会不敢相信老夫此刻都觉得恍如一梦。”
他把沾满鲜血的手背送到嘴边,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
“嗷”
他龇牙咧嘴的看着手背上的牙印,欢喜的道“某半生荒谬,以为会在沉寂中死去,谁知道还有这等沙场杀敌的机会,更没想到还能和辽人大战一场,死后可以见祖宗了,哈哈哈哈”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老曹,跟着某,以后你的祖宗会躲着你。”
曹佾不解的问道“为何”
沈安用那种非常自信的姿态说道“因为你将会看到更浩大的沙场征战,你将会经历更多的胜利,以及看到幽燕之地。”
“幽燕之地”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禁看向了沈安。
沈安认真的道“没错,幽燕之地,有生之年,某定然会去一趟,带着大军,带着无数遗憾,去夺回大宋的北方”
“大宋的北方。”
“某听着这个就想哭若是北方有幽燕之地,大宋就不必在北方囤积重兵,那西夏人算个鸟”
“夺回幽燕之地”
沈安看向北方,那里有这具身体的父亲沈卞,以及无数汉儿。
那些汉儿会在以后的灭宋之战中成为主力,他们忘却了自己的血脉,最终葬送了这个文化和经济到达顶峰的汉人王朝。
“某会去提醒他们,告诉他们什么是汉儿。”
从这里延伸出去,一路上都是人马的尸骸。
能用的物质都被收集起来,那些战马多的让折继祖笑眯了眼睛,连曹佾都在搜罗好马,准备带一匹回去献给自己的姐姐。
“太后娘娘哪里有骑马的机会”
沈安笑了笑,仰头看看天空。
万里无云
“待诏,敌军的尸骸如何处置”
折继祖把这个处置权交给了沈安。
他在看着沈安,许多人、经历过上次府州之战的将士们都在看着沈安。
曹佾纳闷的道“不都是挖坑掩埋吗这样可以避免疫病。”
老曹家的兵法里就有这些教导,特别是对疫病谈之色变。
沈安看着那些尸骸,说道“上次某在雄州筑了个京观,可惜才数百人,太少。今日辽军丢盔弃甲,遗尸无数,看着真是欢喜”
这人莫不是杀人狂魔转世
哪有人喜欢杀人的
有人在嘀咕。
“都弄起来,弄大些,老子要让辽人以后看着这个京观就难受”
上万将士一起努力,稍后一个超大型京观就矗立在荒野之上。
“一般的京观好像都不大吧”
大太阳底下的曹佾觉得身体有些发寒。
“是不大。”
他的随从里有幕僚懂这个,“郎君,这么大的京观,辽人看到要发狂了。”
曹佾点点头,失神的看着京观,喃喃的道“他还不到二十岁就有这般武功,以后难道会是大宋的冠军侯吗”
前汉的冠军侯长驱千里深入草原,让异族胆寒变色,终究让前汉一朝再无匈奴之患。
而大宋的外敌之多,让人沮丧。
“冠军侯”
有人在琢磨着这个称号,眼中渐渐明亮。
大军回到府州城后,又是一阵狂欢,随即对岸来人,询问战事情况。
“大胜”
这个消息传到对岸去,保德军都指挥使许科傻眼了。
“辽夏联军你莫不是哄某”
他盯着来报信的军士,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
他端起酒碗灌了一口酒,然后揉揉眼睛,“某一定是眼花了。”
文书上有折继祖的画押,真得不能再真了。
“军主,小人见到了那些尸骸,好多”
“知道了。”
许科挥挥手,等人出去后,他骂道“苟日的折继祖,你怎么就那么好运,竟然击败了辽人。”
他气啊
“老子在河对岸就是为麟府路擦屁股的,可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折继祖杀敌立功,保德军保什么保个屁啊老子不干了”
他砸了酒碗,麾下将领劝道“军主,没有沈安率军来援,折继祖别说是立功,怕是老命不保,所以这事儿他就是运气。再说了,辽人死伤惨重,以他们的秉性会善罢甘休”
许科点头“是了,辽人连重骑都损失了大半,怕是要发狂了,若是大举进攻怎么办”
他霍然起身,目光炯炯的道“玛德辽人若是进攻,咱们岂能坐视麟府路孤军作战”
“军主,要等军令呢”
“等个屁”
许科说道“都特么要起大战了还等军令,等军令来时,麟府路早就覆灭了。传令,全军枕戈待旦,一旦辽军出现,咱们保德军就过河,让折继祖看看,看看咱们保德军的好汉子”
随着军令,黄河对岸的保德军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将士们连睡觉都穿着衣服,刀枪都放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