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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地北双飞客(伍)(1/2)

是年四月, 各条官道上都是马车隆隆, 柳絮随着春风飘荡, 落在侠客们横刀跨剑的衣衫上, 雄州雾列, 俊采星驰。---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自天南地北而来的大小门派接踵而至, 杰出的武林中人都不远千里的策马赶路,不乏闭关多月只待今朝一展身手的江湖隐士, 齐聚黄山天都峰, 此乃一年一度的盟主大会。

黄山刚刚褪去深冬的寒霜, 山间潭水清澈见底,峰顶凝结着淡淡的云烟,在明朗日光的照耀下泛出一片薄紫色。以天都峰, 光明顶为首的山巅直窜云霄, 山顶修建起迂回凌空的阁楼, 朱红的栈道犹如飞鸟般跃在峡谷间,搭建房屋的木头腐朽后再被修复, 一年一次, 这便是各门各派在黄山上暂住的居所。

作为连任十年武林盟主的金铁衣, 早早便带着金府的随从站在山顶, 理所当然的接收着众人的鞠躬问候,手下在他身后一字排开,乘着一股股吹来的山风,衣衫烈烈摆动起雄浑的气魄,教人一看便不由得钦佩武林盟主的气度。

金铁衣将众人满脸期待又按捺不发的神情尽收眼底, 或许是因为又到了能真刀实抢的争夺盟主之位的时候,也或许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这些日子在江湖中作威作福的修罗教就地正法的痛快场景,人人眉间都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喜色,来往间也能看到武林新秀正摩拳擦掌,一身的傲气怎么都遮盖不住。

金铁衣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像一个极有威望的长辈,喜悦的迎接着一批批到来的宾客,盟会大会的第一天只是让舟车劳顿的众人安心歇息的日子,一切的正剧都会等到第二日再拉开序幕。不知不觉间从早到晚,夕阳缓缓西下,原本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有最后稀稀拉拉的几人还在进山。

金铁衣弹了弹衣衫,随着夕阳落入山谷间,他挂在脸上许久的笑意也沉了下去,脸色如同日渐昏暗的夜幕。他微微叹了口气,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望,这一天下来居然平安无事,九华派没有来人,莫非当真是去了黑雾冢死无葬身之地么。

他把秦红药被擒的消息一放出去便在黑雾冢守株待兔,但白白等了两日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禁有些怀疑到底是萧白玉沉得住气,还是她们之间根本没有那么要好,不值得她来探查一番。

但盟主大会近在眼前,他还有更多其它需要准备的事物,他只在黑雾冢等了两日便不得不离去,不过他还是相当放心自己的徒弟,已经炼成的几十具蛊尸,怕是十个萧白玉都无法攻克它们。

只是因为黑雾冢环境特殊复杂,除非他亲自走一趟,不然哪个手下都无法靠近黑雾冢半步。金铁衣哼笑了一声,萧白玉是死是活都不大重要,他反倒还盼着萧白玉能活着来参加盟主大会,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他精心准备的戏码。

眼见再无人上山来,金铁衣刚要转身回房,却像是故意要同他作对一般,静谧的山间小道上又传来了有规律的马蹄声,踢踢踏踏的,在夜幕笼罩人烟稀少的山上格外清脆。金铁衣深深吸了口气,才克制住想一掌拍折马腿的冲动,尽量带上笑转过身来,他倒想看看是哪个门派这么不知礼数,如此深夜了才来拜访他,既然这么不重视盟主大会,那这门派也用不着存在与武林之中了。

远远的便瞧见马车上竖着一杆大旗,一个玖字写的是龙飞凤舞,墨韵饱满,金铁衣勉强露出的笑怔了一下,紧接着嘴角便慢慢扩大,一天来总算有一回是真心笑得欢畅。他施施然的负手而立,含笑的眼不像是看着屡屡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仇敌,反而是自远方来的亲密友人。

马蹄声拐过一个山坳便出现在眼前,金铁衣看着那身雪白的身影,比起上次在九华山上交手时细弱了许多,如同峭壁上孤立无援瑟瑟发抖的枯枝,风一吹都会断裂。他笑得更加畅快,都有些等不及看到她怨怼却束手无策的眼神,听到她叫出软弱的咒骂声。

多么可怜啊,满心愤怒却无可奈何,这次来到盟主大会上自投罗网想必也是想着鱼死网破殊死一搏罢,可怜的就像是当车的螳臂。

不论是当初在茶馆的大火烧身,还是九华山上在众人面前出的丑,这些自己受到的折辱,一定要百倍千倍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马蹄声不急不缓,不多时已来到眼前,却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马身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擦过金铁衣的肩膀,马上的人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陪同在金铁衣身后的随从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们认得九华派的大旗,自然也认得擦肩而过的九华派掌门,谁也没料到她竟会如此狂妄,敢对当今的武林盟主视如不见。

金铁衣快要溢出皱纹的痛快之意僵在了夜晚冷清的山风中,随着马蹄声一下一下的走远,被踩碎在坚硬的马蹄铁下,一匹接一匹的骏马自身边掠过,九华派来的人极少,她身后只跟了五名弟子及一辆马车,却没有一人当他存在。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渐渐收紧,山风忽然猛烈了起来,一股庞大的压迫力铺天盖地而来,惊扰了平静的骏马,马匹长长的嘶叫一声,前蹄高高的仰了起来。

萧白玉掌上用力一压,刹那间爆发出与她身姿完全不符的磅礴力量,顶着金铁衣的气势一进再进,狂乱的马匹登时安分了下来。

仿佛是波澜壮阔大海中的一艘帆船,本以为鼓起的风力能让自己顺利前行,却不想劈头盖脸压下一波巨浪,打的金铁衣受不住便要倒退一步。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如何能示弱,硬生生的站在原地,被内力鼓起的气浪撞了个满怀,再汹涌翻腾的气血也也抵不过满心的惊诧。

本以为九华山上自己败了一招只是因为她出手偷袭,自己腿伤未愈,现下看来,莫非她武功早已高过自己么。怎么可能,明明在茶馆交手时她还差了自己许多,任是百年一遇的灵丹妙药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奇效。

交手只在一瞬,心中却明明暗暗过了千种思绪,金铁衣忽的撤下了防备,任由那股力道迎面而来,然而萧白玉内力收放自如,奔腾的气势如同烟雾般轻易的散开。她终于瞥了眼面色不太好的金铁衣,满眼都是冷淡的轻蔑,看透了他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他们的交手一触即收,周遭的人瞪大双眼也看不出是谁技高一筹,金铁衣吞咽了一口,扯出惯有的笑道:“近日不闻萧掌门消息,老夫还当萧掌门不问世事,一心只在九华山潜修,莫非萧掌门对审判修罗教一事也颇有兴趣?”

萧白玉露出一抹寡淡的笑来,看上去客气至极,口吻也是相当缓和:“的确有些兴趣,想看看金盟主如何无中生有,在天下豪杰面前变出一个活人来。”

金铁衣扶了扶胡须,像是终于扳回一城般大笑了起来:“萧掌门可是高看老夫了,活人变不出来,死人一个也足以让江湖群雄们称心如意,萧掌门以为呢?”

萧白玉稳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笼罩下来的夜色为她戴了一张朦胧的面具,任谁也察觉不出她牵在手中的缰绳已快被指尖揉烂。她轻轻的吐息了一口,天都峰上夜间冰冷的山风顺着喉管散遍全身,才能勉强不让声线战栗起来:“我当真希望,金盟主暗度陈仓的本领也能同口气一般大。”

萧白玉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缰绳一拨,马蹄声又踢踏的回响在山间,跟在她身后的几名弟子一直一言不发,她停便跟着她停,她走也一同起步,训练有素,谁也不曾给金铁衣半分面子,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路过自己的马车,终究没有出声阻拦。直到她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栈道上,金铁衣终是按捺不住咳嗽了一声,抬手缓缓揉了揉胸口,神情冷凝了下来。

一人自他身后走出,看似是跟在他身边的随从,却毫不顾忌的搭上他肩膀,一推一送间一股内劲传进他经脉,堵塞在他胸口的淤气刹时便通了。金铁衣被力道一激,面色涨红了起来,待喘过一口气后立即转身抱拳道:“铁衣不才,多谢公公相助。”

那人悠悠的上前几步,面目暴露在明亮的月光下,即使身着普通的束身长袍,依旧不掩他一身的华贵之气,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典雅风度。只是那双手同他的外貌格格不入,手指异常的狰狞,指甲极长,乍一看如同大树峥嵘交错的盘根。

“都是为王爷做事,金盟主不必客气。”陈玄公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目光依然落在空空的栈道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嗓音比他翘起的指甲还要尖细几分:“这位便是王爷心心念念的萧掌门罢,果然与众非凡,怪不得王爷要派本公亲自出马。----更新快,无防盗上------”

金铁衣赔笑几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现下没了修罗教相助,她一个人能翻起多大浪。只是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莫非……修罗教那妖女尚还苟活于世?”

陈玄公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神情不变却足以让人出一身冷汗:“本公做事金盟主都不信了么,想来本公也还没让个小女娃踩在头上作威作福罢?若不是本公,金盟主怕是要等到修罗教同烈焰堂联手起来反捅一刀都毫不知情。”

“是,是,铁衣失言,还望公公海涵。”金铁衣连忙低头,面上一片怯懦,丝毫看不出半点身为武林盟主的尊严。

陈玄公冷笑一声,笑声说不出的尖锐刺耳,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威胁道:“即便还活着又怎样,本公能杀她一次,就能杀她永世。至于这位萧掌门,她敢如此不给金盟主面子,本公自是要为金盟主报仇雪恨。”

金铁衣抬头看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旋即又深深弓下身去,敬畏道:“一切都要仰赖公公了。”

陈玄公满意的看了一眼他卑躬屈膝的模样,衣袖一挥,只踏出一步,身影已掠过朱红的栈道,没入了一片漆黑的阁楼中,眨眼不见了人影。暂住在阁楼中的武林各派一心养精蓄锐,是以都早早吹熄烛灯歇息了下来,唯有几间房刚进了人,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萧白玉进了房都没有放下一丝一毫的戒备,她运起内功将听觉放的很远,听着弟子们始终保持着沉默,借着马车的遮掩将金义楼送进房内,没有人多嘴一句,也没出任何差错。她略微放下心来,即使已经为金义楼做了精心的易容,就算他大摇大摆的走到金铁衣面前也不会被认出,但一来他伤势颇重尚未康复,二来为了谨慎其见,还是把他藏在了衣衫杂物堆中带了进来。

至于沈绘她们四人也在山脚下就分道而行,谁也不知这天都峰上到底有多少埋伏陷阱等待着她们,萧白玉便另她们几人丢弃马匹,自后山小路兜一个大圈上山。一面教她孤身一人做一回诱饵,说不定会骗的那些埋伏先行出手,另一面也算给她们留一条退路,不会被人一网打尽。

现在看来她这一心眼是留对了,刚在桌旁坐下来,烛火忽的就开始摇晃起来,萧白玉望了一眼关好的门窗,镇定的坐在桌边一动不动,肩膀已是紧绷了起来,定定的瞧着晃动越来越厉害的烛火。并未感觉到任何风意,火光却游动到了机制,整间房内忽明忽暗,明暗如同激烈争斗中的刀剑,陡然一撞间蜡烛嗤的一声灭掉,浓密的黑暗霎时涌了进来。

深冷的寒意自窗棱,门缝间挤了进来,缓慢又坚定,萧白玉在一片漆黑中眨了眨眼,清楚的看见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自门外蔓延了进来,爬过窗纱,刹那间结成了冰。白霜再攀上红木搭成的地板,一步步向她脚边逼近,寒意随着冰霜的蔓延而加重,放在膝上的手背都有了针扎般的刺痛。

但不曾发出一丝声响,木头猝然结冰,又在冰下渐渐腐朽破碎,却寂静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萧白玉偏了下目光,立在桌上的烛台也覆上了一层冰霜,燃至一半的蜡烛显出几条裂纹,悄悄一晃,咚的一声断成几截砸在木桌上。

这一声闷响似是打开了什么机关,沉沉的静谧瞬间被打破,喀喀的开裂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只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木桌便撑不住源源不断压来的内劲,都碎成了点点木屑撒了一地。但萧白玉依然好整以暇的坐在木椅上,她双手交叠坐姿不动,身下的木椅便如同有着钢筋铁骨,硬是不摇不晃,稳稳的支撑着她。

就连蔓延至她脚边的寒冰也止步不前,屋内结起的白冰越来越厚,唯有她周遭一圈之地还未被冰霜所侵蚀。门外是温暖的四月天,门内确实严寒深冬的冰天雪地,即便有内功护体,任谁也无法在这样的极寒之地久留,但萧白玉面色却不见青白,反而随着内力一层层的催动愈发红润了起来,冻结整间房屋的寒冰甚至有退去之势。

门外门内的两人彼此连面都未见到,内力却早已交锋了几个来回,内力的比拼如同深海下的汹涌波涛,面上除了腾起的薄红外再看不出其它,只有萧白玉自己清楚,与她交手的此人比起金铁衣,内力不知高了多少个甲子,只要她稍稍示弱,立时便会被铺天盖地的冰霜冻个结实,就连经脉也会瞬间凝固断裂,如同冰层下的木头。

此地果然卧虎藏龙,萧白玉不愿过早暴露自身功力,但运转起七层的内力只勉强能同来人斗个两不相让,若只有一人尚可应付,但比拼内力时倘若被他人偷袭得手,落个经脉尽断功力全失都还算好的。但就是说什么来什么,她耳廓微微一动,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尽收耳中,声音陌生,明显是冲这间房来的,果然在此处埋伏的不只这一人。

沈绘她们四人为了避人耳目自后山徒步而上,即使用上轻功也要费大半个时辰,看来是等不到她们赶来相助了。萧白玉极快的下了判断,一直压抑的力道突然间如同泄洪般自筋脉中奔涌而出,寒冰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散去,她一寸寸站起身来,重重压在肩头的力道被她硬抗了起来,凌空搭建在山壁上的阁楼都有些微微的摇晃,若不是正死拼内力的两人功力都已出神入化,控制自如,木质的阁楼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忽然间,耳中一直在逼近的脚步声蓦地消失,紧接着便是几声沉重的闷响,似是人肉之躯重重砸在了地上。萧白玉一怔,在内力交锋凶险万分的时刻还能抽出几分心力,暗想莫非是她们四人已赶上山来,提前一步除去了埋伏么。

“哼,萧掌门不论是武功还是心计都大大出乎本公意料啊,这一招黄雀在后真是令本公佩服,本公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明日萧掌门大展身手的时刻了。”随着话音一落,如同泰山压低般的力道也忽的撤去,满屋的冰霜猝然间退去,若不是窗棱还残留着片片湿意,无人会相信不久前此处还是一片冰雪霜盖。

萧白玉缓缓收功入体,深深的吐纳了一轮,平复着胸口有些急促的起伏,她暗暗心惊,门外这人与她比拼内力时尚还能开口说话,足见他尚未用出全力,这次倒是自己托大了,若不是她们赶来的及时,还不知是怎样一个结局,不曾想金铁衣身边竟多了一号如此厉害的人物。

紧绷许久的脊背都有些僵硬,她活动了一下脖颈,侧耳倾听片刻,确认那不知来头的人已远走,再没有任何响动后,才伸手推开木门,被冰封过的木头冰冷生硬,微微一碰都有刺骨的寒意。月色融融的照在栈道上,朱红的圆木泛着温润的光,迎着月光隐隐看到栈道另一头似有人影浮动,萧白玉神情松懈了几分道:“你们来的当真及时,辛苦……”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同她的呼吸,仿佛是锋利的刀锋劈下,所谓的镇定,理智都被一刀斩断,她怔怔靠在门框上,手指不知何时嵌在木门开裂的缝中,木屑顺着她指尖簌簌落下,留下一个个残缺漏风的孔洞。如同脸上那张永远完美,永远镇定自若的面具被一把扯下摔碎,那些不可见人的,压抑许久的脆弱,悲伤,恐惧,不安骤然暴露在烈日下,粘稠的血液被瞬间蒸干后,曝出千疮百孔的心脏。

蹲在栈道尽头的那人似是在毁尸灭迹,抹去那几具尸体上留下的所有痕迹后,才站起身向这边望来。那目光中陡然腾起的光芒瞬间盖过了熠熠的温润月色,她的面容只在月光下一晃而过,紧接着便是一阵风自身边掠过,两扇木门碰的一声合上,萧白玉手腕一紧,已被拥进一个温柔到近忽落泪的怀抱中,鼻尖抵上了她干硬褶皱的衣襟上。

萧白玉忘记了呼吸,却无可奈何的被她身上的气味所裹挟,呛人的硝石,苦涩的灰尘,咸如海风的汗渍,还有,还有……好像时时刻刻都萦绕在鼻间,不敢在夜间合眼睡去,因为在午夜梦回时都似乎能嗅到的那股冷香,许是经常被毒花毒草包围,越是剧毒就越是芬芳,浸染出独属与秦红药一人的体香。

有一个瞬间萧白玉几乎以为自己的指甲扎破了掌心,以至于能感觉到并不存在的剧痛,在肌肤上一跳一跳,如同跪在烈焰堂废墟中时失去的知觉又回来了似的,那时无法察觉的,烧破皮肉的灼烫,磨烂指尖的粗糙钝痛,一并涌了上来,甚至比当时剧烈千百倍。

她的掌心本当真会流出血来——若不是秦红药握着她的手腕下滑,五指轻柔又坚定的同她合掌相握,抵住了她不可自控的力道,凭她那样用力的攥紧双手,指甲许是都会应声而断。

萧白玉便是在这种模糊又不真切的疼痛中突然了然的,她拼尽全力才能泰然自若的站在金铁衣面前,不至于打烂他的胸骨,教他在见面的刹那便死无葬身之地;她硬撑着在几位友人面前打起精神,没有让她们瞧出半分的自暴自弃;她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一切的意义,只是为了等到此时此刻如此用力,又如此倾尽所有的一个拥抱。

她胸腔中酝酿着一场饱胀的暴风雨,没人看的出,因为她的神情太过无动于衷,绷紧的下颌线密密的贴在另一人的锁骨上,她没有闭眼,也不曾皱眉,就连双手也只惫懒的垂在身侧,任由另一人紧紧握着,没有任何回应的意味。

但那些人并不包括秦红药,当她因疲惫而变得极为沙哑的嗓音在萧白玉耳边响起时,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她突兀的戳破,自经脉血液中挤压而出,将已经空白一片的神智轰的支离破碎。

“白玉,白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压抑而细碎的哽咽争先恐后的溢出喉咙,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舌尖尝到渗入嘴角的咸湿后,萧白玉才近乎意外的眨了眨眼。

一道水幕固执的凝在视线中不肯落下,但分明每刻都在不停地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的珍珠,圆润饱满,滑过颧骨,脸颊,嘴角,所经之处都一片湿漉。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悲戚的模样,眼尾甚至红过自身体里淌出的鲜血,不断涌出的水意是合起眼来都承受不住的重量,她也不愿合上眼,哪怕视线中只有一片朦胧的水光,她还是睁着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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