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刚刚流的血。”沈阿姨说,“他伤了肚子,现在睡着了,很乖。”
“他现在很乖。”
白泽开了灯,见沈阿姨的儿子躺在床上,盖着一床棉被,闭着眼睛确实像是睡着了,脸上没什么血色,便奇怪道:“怎么盖那么厚的被子。”
“他说冷,你知道的,他总是奇奇怪怪的。”
白泽一想也是,精神病患者的行为逻辑确实有些怪异,便放下医药箱,掀开被子,想看看患者的伤口。
刚掀开被子,白泽就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沈阿姨的儿子躺在床上,腹部一片狼藉,有几处被利器所伤的伤口,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身下的白色床单吸足了血液,显得有些肿胀,那些鲜血汇聚在一起,悄悄的往床单下渗,画面十分凶残,他的肢体看起来很僵硬,是白泽熟悉的状态。
这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也就是说,这人已经死透了。
白泽还来不及细想,头忽然开始晕眩起来,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一股力量撞了上来!
一把利刃穿透了白泽的胸膛,他低头看着从胸膛穿出的刀尖,一时间难以置信。
这把刀捅穿了他的左右肺叶,甚至还在他的身体内旋转了两圈。
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白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随着利刃抽出,他摔倒在地板上,手脚开始反射性的抽搐起来。
是那杯水。
那杯水一定下了药。
白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看到沈阿姨红着一双眼睛,举起一把染血的刀往他胸口刺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沈阿姨已经杀红了眼,她一边疯狂的用刀插着白泽的腰腹,脸因为疯狂而变得扭曲,一边哭喊着,“我不是故意……杀他的……”
“是他要杀我……”
“你不救我……我就会伤口感染死掉……”
“现在不杀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要怪,就怪你是个医生!”
“怪你太善良!”
“是你们两个……互相杀死了对方……不关我的事……”
“我都让你乖一点了,你怎么……不听话!”沈阿姨用染血的手抚摸着白泽的脸,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都怪你,怪你不听妈妈的话!”
她睁大眼睛,嘴巴裂开一个怪异的弧度,诡异的笑着,举起手中的刀狠狠扎进白泽的心脏。
左右肺叶刺穿,心脏、脾脏、肝脏、腹主动脉受创,流血超过0.3kg,就算是最厉害的医生也救不回来了,不用几分钟,他就会和床上那位一样,死透了。
沈阿姨的丈夫去世后,她儿子病情加重,逐渐出现暴力倾向,城中村里药店的老板认识她,知道她有个疯儿子,卖药给她时多少会放点水。
氯/硝/西泮,只需要半颗就能让人晕睡过去。
寡居的妇人已经被精神失常的儿子折磨到崩溃的边缘,所以给他“镇定”的药也越来越猛,药量越来越大……久而久之,疯儿子的病更加严重,越来越暴戾。
事情失控,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她在反抗的时候过失杀了疯儿子。
她已经失去理智,她需要一个可以替自己疗伤,又可以当替死鬼的人。
白泽只是比较倒霉而已。
外面开始下雨,雨滴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上,一时间电闪雷鸣,像极怪谈中黑白无常勾魂的夜晚。
白泽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沈阿姨那张可怕的脸开始变得模糊,脸上有黏黏的液体滴落,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床单上的血。
没想到会就此殒命,人生永无再续。
居然是因为救人,真是讽刺。
如果他坚持送沈阿姨去医院,而不是心软答应帮她缝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在这一生最后几分钟,那些过去的事情忽然涌了上来,过去的二十五年,他过得算是很窝囊,十岁丧母,十六岁丧父,自己拉扯着自己长大,受尽欺辱。
好不容易完成学业,做了医生,昨天却因为打了院长的儿子而被开除。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不要再心软。
一定不要过得那么窝囊。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
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你甘心让那些坏人继续逍遥法外吗?
“我不甘心。”
欢迎你绑定不甘心急救系统,成为我们的第××××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