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里正摆了摆手,“你别插话。”
明庭仍旧语气淡淡,“卢老汉,卢大娘,你们应该清楚,卖身为奴,就意味着生死荣辱都掌握在主家的手中,你们现在这般拦我,于理不合。”
“不卖了,我们不卖了!”卢婶子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松开卢双双的衣服,就要抢明庭手中的卖身契。
明庭也由得她抢走。
卢婶子先是一愣,见卖身契真的被抓在了自己手中,来不及多想,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卖身契撕了。
跑到阿文那里,推他,“你放开!”
阿文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思,原本也没打算要这卢双双的命,便顺势松开了手。
卢双双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目光正对上赵扬那讥讽的笑容。
她此时才明白,原来那文家公子之前的不曾推却,不曾拒绝,为得就是最后这一次,她签下了卖身契后,当着赵家,狠狠地打她这一巴掌。
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却死死的咬住嘴唇,连一声都不敢哭出来。
若是这未毁容,还算得上是梨花带雨,可带上脸上那一条血印子,却只有森然恐怖。
赵扬他娘轻哼了一声,这模样,她家主动来退婚,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文公子,今日这事儿您看在眼里,不是我赵家不仁,而是他卢家不义在前!他日村里要是有什么说法,还请文公子能出来为小人作证一番!”
明庭也不推拒,“这是自然。”
那卢家三口就犹如失了魂儿,彻底瘫软了下来。
这下,不仅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腥,就连婚事,都鸡飞蛋打了。
卢双双直接晕了过去。
……
出了里正家,孙紫才不那么强忍着笑意,围着明庭问东问西,“你怎么知道就不是赵家真的要悔婚的?”
“赵里正人还算朴实,而且他刚当上里正,又怎么会让这种不义的名声担在自己身上?”
孙紫想想也是,“你也真够坏的,还当着赵家的面就打了卢双双一记这么响亮的耳光,看来她再想在这幺台村嫁人,都难喽!”
“打她的脸面,还用的着挑时间地点?打了就打了。”
孙紫“噗嗤”笑出声,还真是这回事儿,“只不过啊,往后替我干活儿的就少了一个人,而且还是织的最好的那一个。”
明庭道,“这纺织除手巧外,也需要经验积累,更需要心态平和。那人就算留下来,也是心浮气躁,难以再织出好的丝绸。但你剩下的人,虽然没有卢双双领悟能力高,但没了卢双双和她们争锋,再加上这几日熟能生巧,说不定会比之前更胜一筹。”
“……”孙紫瞧了他一眼,“你倒是很懂嘛!”
“简单,你练字就是这个道理,多愚笨的人,经过数日的练习,写出的字也会比之前的狗爬好了不少。”
“……”卧槽啊!
……
是夜。
孙紫霍霍完厨房,便带着狗子回了自己的小院。
明庭阴沉着如同墨汁渲染过的脸,静静的坐在案前。
行知跪在他面前。
“那两张铺子的文,是常凌倩交给陈天喜的,据属下查探,那是早些年常靖义送给白姨娘的铺子。”
“常凌倩也是大手笔。”明庭淡淡评价道。
行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岂料,明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荣业通行那里,动工了吗?”
“回主子,动了,常靖义从其他铺子挪来了五万两白银,先交了赔偿金,而后又高价购买了您手中的木材,运到了绥远县西边的那处山地外。”
因着主子年前便跟荣业通行下单,要在绥远县西山处盖一座别院。
明庭轻笑,“时间刚刚好。”
行知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
话题一转,“主子,文公子按您给的图纸,已经造好了您需要的东西,只不过那图纸似是不全,缺少一个部件,导致整个都不能使用。”
明庭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狠狠一紧,片刻后,“我知道。”
主子知道?行知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主子了。
“盯紧常靖义,一有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
……
明庭说的有道理,没了卢双双的纺织队伍,整齐划一,比之前更是干劲十足。
如果不是之前卢双双太强势,处处表现她织的有多好,大大的打击了其他人的积极性,那说不定任务还能提前几天完成。
孙紫摸着那一匹匹纯白色尚未染制的丝绸,笑的嘴快要咧到耳根处了。
“瑾瑜,我看我不如开一个纺织厂,即使不生产丝绸,只生产棉麻制品,都会比街面上那些卖出的好不少。”
“纺织厂?倒也是个办法,你之前拿在幺台村人面前的那块布,确实抵得上外面许多,对穆家的冲击虽比不上丝绸,却也不小。”
“……”她怎么忘了,短时间内不能让人察觉到她拿的那块布是在人是文瑾瑜之前就织出来的?
“当我没说。”
明庭轻笑了下,也不拆穿她,“不过你开纺织厂,若是能只生产丝绸,应该会赚的更多。”
“我倒是想啊!”孙紫摊手,“可蚕丝的来源有限,我的本金就这么多。前些时候将南边那坡地产出来的蔬菜粮食卖掉,付了那些人的工钱后,也就顶多能再买下一小部分蚕茧而已。”
“前些时日我打听到一个铺子,专门经营蚕茧,而且价格低廉,不如哪日你去看看。”
还有专门经营蚕茧的铺子?
孙紫咋感觉一万个不信。
“江南一带乔迁过来的养蚕人,短时间内找不到其他生存技能,北地蚕丝用得少,他的价格也一降再降。”
孙紫双眼一亮,“我明天就去看看!”
第二日,果然孙紫又亮着眼睛回来了,“我宣布,孙氏纺织厂,今天开业!”
她这句话当然只是玩笑话,但最后的成果,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将其当成笑话。
第一轮次的纺织就这样告了一段落。
孙紫将一起帮工的十九个人,包括陈婆子还有刘婶子一起叫来,摆上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回馈这么多天大家一起辛苦的劳作。
刘婶子笑的最欢,因为她没有刘家的束缚,日子最是无忧无虑,高兴起来也不藏着自己的嗓门,跟这段时日相处甚欢的老姐妹们一起谈天说地。
而其他人,在家里拘束惯了,这乍然在没有了自家男人的饭桌上,也变得跃跃欲试了起来。
本以为这顿饭就会在这么欢快的气氛下结束,可不曾想,有人带来一个消息。
刘二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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