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腑中仿佛被灼烧。
明庭想闯进铁官营吗?
他想,当然想。一想到澜儿可能在皇兄的身边,他恨不得不顾禁令,不问后果,直接将她抢回来。
可是他不能。
澜儿的身份有些敏感,她是常靖义的女儿,也是半个大荣人,在皇兄不知道她是预言之子的情况下,自己若与她来往过密,皇兄还不知道会猜忌些什么。
尤其是,通关令还在她的身上。
事情骤然生变。
之前的所有计划全部落空。
局势已经被打乱,甚至比前一世更为复杂。
说到底,都是他咎由自取。
若他不是这个身份……若他可以不顾大齐……
行文跟在明庭身后,总觉得主子身上的寒气较之前更是凉薄,能够压迫的人窒息。
“张郡守他们一行人现在到了哪里?”
“回主子,在潼关口。”
没有主子的通关令,他们根本不能过关。
“去与他们汇合。”
通关令既然已经回到了皇兄手中,想必皇兄为了大局,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为难自己。潼关的守将,也会给自己放行。
只不过……
明庭蹙眉。
为什么上一世这通关令,到最后都没有找到?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行文憋了很久,终于硬着头皮问明庭。
“说。”
行文清了清嗓子,“主子,您有没有觉得,这绥远县不寻常?”
事情已经发生了两天,行文前后思虑,突然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
明庭冷哼一声。
何止不寻常?这绥远县简直就已经成了大荣人的天地!
若不是他经历过一世,知道这文经年并没有什么问题,否则他都该以为文经年自己就是大荣的奸细,所以才由得大荣的贼人,在绥远县落地生根。
作为明庭的近侍,行文和行知对当年国师的预言是知道一点内幕的。连朝廷这些年,也是东找西找,才知道人可能是在绥远县。
但大荣人凭什么就这么肯定?
这一次被查到的,无论是柳妈妈还是钱掌柜,都在绥远县生活了十数年,甚至穆小姐本身就是大荣人的骨血,若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任谁都是不相信的。
明庭忽然有些烦扰,这些问题,他也曾想过。
看来大齐内部的漏洞,远比他想的要复杂。
“国师还没出关吗?”
“没有。”
明庭眉头微皱。
“还有另一件事……”行文偷偷抬头,看着明庭的表情,“主子打算如何处理文公子和穆小姐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一件愁事。
现在很明显,大荣的人已经将目标锁定到穆小姐的身上,这说明藏在大齐中心的那个人,也有可能知道。
若是主子现在还瞒着今上,执意将文公子推出去,那么那个人,一旦怀着想瓦解今上和主子之间关系的目的,只需要在这上面做文章即可。
毕竟,有很多问题根本经不起推销。
“从现在开始,你们只需要知道,让文瑾瑜走到人前,只不过是为了掩盖穆家小姐的本事而不被大荣人注意。本王原本就打算回邺城后跟皇兄解释这一点,他们二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矛盾关系。”
行文:“……”
所以,主子这是彻底放弃之前的计划了?
和行知对视一眼,心里暗暗的有些兴奋。
不管怎么说,他们眼里,主子就该高高在上的一品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主子抛弃身份入赘商户?
他们打心里还是拒绝的。
明庭的脸色却更是深沉。
澜儿现在定然是在皇兄的手里,他若是真的对自己不信任,那他面对能够身上携带这通关令的女子,定然会查的彻底。
瞒不住的。
也不能再瞒。
只有预言之子的身份,才能够护得住她身上的大荣血脉,才能解释的了这所有波折。
既然上天不让他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澜儿,那不如就让一切都大白于天下,让澜儿绽放她应有的华彩,而不是再被自己藏在阴影之中。
已经做下了决定,明庭不打算再停下脚步。
除了行知转了方向,去寻穆老爷子外,剩下一众人连夜赶路。
比起之前他慢悠悠的前进五六日,这次只用了十个时辰,一行人就已经到了潼关。
张郡守已经急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要知道,他带领的士兵,基本上没剩下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常靖义死了。
明庭知道的时候,目光更沉。
常靖义死的悄无声息,原本大荣的那些刺客,已经被明庭剿灭的干干净净,可就在张郡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常靖义已经面色黑紫,没有了呼吸。
“王爷,这……这……您也知道,下官带着的那些士兵,都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没剩下多少,您要是在此地还好,可您这一走,下官只能将所有可用的人,都调去保护文公子,所以这常靖义这儿……”
行文听的大为光火,这张郡守话里话外,就想将责任往主子身上推。
可你是干什么吃的?
在大齐的地盘上,还没出蓟川郡呢!你一个郡守竟然没有半点办法?
然而张郡守也是下了狠心了,知道这事情影响甚大,如果不往明庭身上推,他怕是根本就扛不住。
“行文,再派人传信给行知,让他看看那柳妈妈现况如何?”
行文接了命令,出去。
可没有片刻又回来了。
“主子,行知的传。”
明庭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柳妈妈也死了,和常靖义一样。
一时之间,两个重要的人证,都死的悄无声息。
而那个钱掌柜,他后来不是没派人去面粉仓看,但是整个面粉仓都已经空无一人,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
“罢了。”
看来大齐隐藏的那个人,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而上一世,这个人更是没有露出一丁点端倪。
“文瑾瑜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