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御花园后，嘉嫔耐不住的问佘淑娴：“娘娘，您方才为何在贵妃面前提痘症？”

虽说自康熙年间便确立了皇子种痘防天花的制度，但满人到底畏惧天花，连带着宫里也忌讳提起天花。

嘉嫔担心佘淑娴对高贵妃说的话会传到乾隆耳朵里，影响了乾隆对四阿哥的评价。

佘淑娴见嘉嫔担忧，笑道：“你不觉得高贵妃对她两个妹妹的态度有些微妙吗？”

“微妙？”

嘉嫔到底是机灵人，一点就透，低声道：“贵妃和高家的两个女儿是异母所生，据说贵妃在闺中的时候，曾经受继室的特别关照，因此入宫多年，从不传继母进宫。”

“如此说来，倒是难怪。”

佘淑娴又看了眼菊花深处的凉亭，道：“可惜秋风将起。”

嘉嫔不懂佘淑娴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感叹，干笑着附和说：“秋天来了，冬天也是不远了。”

“是啊，冬天也是不远了。”

佘淑娴道：“入秋以后，天气转冷，痘症不易爆发扩散。嘉嫔不如干脆趁着秋高气爽请张院判为四阿哥施展人痘接种，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娘娘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种痘的事情实在是……还请娘娘容嫔妾再考虑一下。”嘉嫔颇为不安地说道。

佘淑娴理解她的担忧。

清宫用的是人痘术，比起牛痘术，仍然有一定的死亡率和致残率。嘉嫔身为人母，不希望儿子遇上危险也是人之常情。

“嘉嫔，方才的话是本宫的建议，具体什么时候种痘，决定权在你。”

佘淑娴慢悠悠地说着，走出御花园。

嘉嫔赶紧跟上去。

……

……

高贵妃不愧是高贵妃，行动速度非常快。

从佘淑娴处得到启发的第三天，储秀宫中就传出消息，高家的两个女儿病倒了，高烧，说胡话，冒红疹！

闻言，乾隆大怒，着令高斌立刻将两个女儿接回并把她们在储秀宫中用过的物品全部烧毁。

高斌大急，带着儿子跪在乾隆面前痛哭流涕又指天发誓地表示高家的女儿全部在十岁以前就做过人痘接种，不可能得痘症！

然而，比起高斌的指天发誓，乾隆更相信亲眼所见，于是将高斌父子狠狠训斥一番，又将整个储秀宫除贵妃外所有没有在内务府留下种痘记录的宫人都隔离关押十多日，确定没有染上痘症，这才放回储秀宫继续当差。

高贵妃倒是顾念姐妹之情，派了太医去庄子给妹妹们看病，无奈“天花”在当时乃是不治之症，即使有太医们照料，高家两个女儿依旧不过数日就在城外的庄子里断了气。

高斌夫人看到棺材里容貌溃烂口鼻流血的女儿们，意识到她们是被贵妃下狠手毒杀的，然而太医言之凿凿地表示两位小姐死于痘证，高夫人除了哭得天昏地暗也没有旁的办法，夜里忍不住在丈夫面前说几句怨恨话还会被丈夫用“不可妄议皇家”训斥！

高贵妃这边——

乾隆到底宠着她，看她因为妹妹的“病逝”而悲伤，想到高家两个女儿“死于痘症”必须马上烧掉尸体无法设灵堂吊唁，于是赏赐流水般地送入储秀宫，自己也是政务之余时常来储秀宫看完，把除长春宫外的其他妃嫔都抛到了脑后。

……

这一日，众妃嫔问安结束，从寿康宫中出来。

高贵妃特意走到佘淑娴身边，道：“皇上昨日又赐了姐姐百斤血燕外加一箱紫灵芝，姐姐觉得这么多的东西吃不完可是浪费，想让妹妹做主给六宫的妹妹们都分一下，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贵妃姐姐果然深受皇上恩宠，”佘淑娴道，“只是这件事情——”

“娴妃妹妹不愿意吗？”

高贵妃看向佘淑娴。

佘淑娴道：“不是妹妹不愿意，是妹妹不知道其他妹妹愿意不愿意。”

高贵妃突然这么做必定有她的目的，佘淑娴不想傻乎乎的给人当枪使！

高贵妃于是看向纯妃，道：“纯妃妹妹，皇上似乎有些时间没去钟粹宫了。”

“贵妃国色天香，妹妹自不敢比较。”

纯妃听出高贵妃的挑衅味，主动示弱。

高贵妃却是不依饶，道：“纯妃何必如此谦虚，皇上可是不止一次在本宫面前提及纯妃，说你是莲花，气质高洁，出淤泥而不染，还有江南水乡独有的温软。”

“贵妃娘娘谬赞。”

纯妃持续示弱。

佘淑娴这时也看出高贵妃今天有心针对纯妃，于是退到一旁，对瑜嫔道：“天气转凉，永和宫可要再送些过冬的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