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淑娴带着妃嫔们去寿康宫请安,恰逢崔瑾汐进宫向太后哭诉。
原来,苏培盛在先帝还是雍亲王时便追随先帝,颇为得宠,曾对那时还是阿哥的乾隆、和亲王有言语的不敬。乾隆登基后,虽然从未追究苏培盛当年的不敬行为,但也没有留用他,苏培盛于是与崔瑾汐出宫,靠着先帝赐给的田地、当铺,小日子倒也滋润惬意。
乾隆十二年,苏培盛病逝,崔瑾汐成为寡妇。
苏培盛的侄子欺负苏培盛和崔瑾汐无法有儿女,自苏培盛下葬后就时不时地去崔瑾汐处打秋风。
崔瑾汐虽是个利落人,怎奈年事已高,苏家侄子却正是年富力强,又和顺天府的官员有勾结,很快就把苏培盛留给崔瑾汐的当铺和田地都抢走,连宅子也被苏家侄子占了一半。
崔瑾汐憋不下这口气,进宫求太后为她做主。
太后还是先帝妃嫔的时候,对崔瑾汐可谓倚重又看重,但如今,她已贵为太后,地位稳如磐石,难免对知晓她的大半秘密的崔瑾汐的感情复杂,以致崔瑾汐在太后跟前一番哭诉,换到的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安抚。崔瑾汐还想再说几句,却因皇贵妃领着妃嫔们来寿康宫请安,被苏嬷嬷带了出去。
崔瑾汐不想无功而返,于是在寿康宫外徘徊,遇上了来寿康宫见母亲裕太妃的和亲王弘昼。
“瑾汐姑姑!
弘昼喊住崔瑾汐,道:“姑姑进宫见太后,莫非是苏家侄子不孝顺?让你受委屈了?”
苏培盛虽曾对弘昼有过不敬的言辞,但他已经去世,而崔瑾汐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对那时还是裕妃的母亲多有帮助,弘昼不是小鸡肚肠之人,不可能为难一个寡妇。
“回王爷的话,苏家侄子非常孝顺,从未委屈奴才,是奴才想念太后,进宫见太后。”
崔瑾汐谦卑地回答着,不想把家丑说给外人听。
弘昼看她眼睛红肿,分明是刚刚哭过,却说这等客套话,心里有些明白,对崔瑾汐道:“姑姑远道而来,拜见完太后不妨去本王那边小住几日,本王可是一直都想念着姑姑呢!”
“谢王爷关怀,奴才受宠若惊。”
崔瑾汐有意婉拒弘昼。
弘昼厉色道:“姑姑,本王很少主动请人去家中小住,你若是拒绝,本王可是会生气的!”
“这……”
崔瑾汐知道弘昼跋扈,当着乾隆的面都敢殴打一品大员,自己不过是个曾在宫中当差的嬷嬷,哪有资格违逆和亲王,于是低眉道:“那奴才就叨唠了。”
“这就对了。”
弘昼合上折扇,朝裕太妃处走去。
……
……
佘淑娴从寿康宫出来,恰好弘昼也从裕太妃处走出,手里提着一只鸟笼。
见到佘淑娴,弘昼主动道:“皇贵妃留步,本王有件事情想向皇贵妃讨教一下!”
佘淑娴不知他今日又发什么毛病,停下脚步,道:“王爷寻本宫有何事?”
“本王前日得了只不错的鹦鹉,想问娘娘,是本王的鹦鹉漂亮,还是娘娘的小呆更胜一筹。”
说话的同时,弘昼高举笼子,好让佘淑娴看清他的鹦鹉。
这鹦鹉也是机灵,见着佘淑娴便不住喊“娘娘吉祥”,逗得一旁的妃嫔们都忍俊不禁。
“这……”
佘淑娴不知弘昼是何用意,略一沉思,道:“王爷的鹦鹉聪明伶俐,自非小呆那痴货能比。然而小呆虽是笨拙无赖又无耻,到底陪在本宫身边多年,于本宫,它已不单单只是禽畜。”
“如此说来,哪怕初开始时不喜欢,相处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会产生感情?”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弘昼神情颇有失落。
佘淑娴点点头,道:“世间万物,莫非如此。”
随后,她领着妃嫔们离开了寿康宫。
……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舒妃突然道:“娘娘,和亲王方才真的只是问鹦哥吗?为什么话里的味道有点……”
“王爷的话里确有弦外之音,”佘淑娴道,“皇上已为和婉选好额驸,是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明年便要嫁过去。王爷有个儿子却只有和婉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担心额驸对和婉不好,怕和婉不喜欢额驸……所以才以鹦哥为由,询问本宫。”
“原来如此,”舒妃恍然大悟,道,“在王爷眼中,和婉公主确实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伶俐,德勒克纵然再有才学,也是个笨拙无耻的无赖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