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凝视着洪大安,问道:“比如,我就不大明白,你当初主动在瑞荇轩购买拂菻秘药,表现得这般积极,究竟有何缘故?”
沉寂半晌,李曜见洪大安闭口不言,只觉有些好笑:“想不到,你一个阉人的嘴倒是严实得很。”
凌敬却是沉下脸来,威胁道:“洪大安,你下午挨鞭的时候,叫声比那挨刀的羊还难听,若不想再吃些更厉害的苦头,贵主问你甚么,你最好老老实实配合着回答!”
洪大安吐去了嘴里的血沫子,终于开口道:“洪某只是受人之恩,不忘于心,仅此而已。”
“哦?”
李曜故作惊疑一声,问道:“却不知你受得是何人之恩,竟能使你不惜铤而走险,参与谋害贵妃之事?”
洪大安反问道:“李三娘,你可知自己当年为何会遭遇命劫么?”
李曜眸光微闪:“看来你知道过去的很多内幕嘛。”
洪大安慨然道:“原因显而易见,你挡了很多人的道,所以洪某当年对此一点都不觉奇怪,而今贵妃也是不逞多让的,只要她存在一日,不管是洪某的恩人也好,还是裴寂也好,亦或者其他什么人,都很难顺利实现他们的愿景……你家二郎和他的那些手下就是例子,只是你很幸运,最后让他们很不幸地作了失败的范例罢了。”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小瞧了你。”
李曜浅浅一笑:“须知贵妃既老迈,又无子嗣,她对我来说,虽有大用,却绝非不可替代!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聪明人,想必也该明白我如此竭力调查此案,不过是为了尽快完成今上所托,好让他老人家安下心来。”
洪大安皱了皱眉头:“你这话是何意?”沉吟了一下,又道:“难道你会不关心真相,只是随便向你父亲交代了事么?”
李曜很有耐心地继续套他的话:“人生最大所求,不外乎一个‘利’字,只不过这个‘利’有大有小。我所求者,不是斤斤小利,而是天下大利。说实话,我还有点欣赏你们的手段,竟能让太医署都束手无策,若非我懂得医道且恰好对那拂菻秘药知晓一二,恐怕你们的目的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达成了。查案的这两天,有时候我不禁会想,万贵妃的替代者若能与我达成合作,亦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洪大安不觉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忍不住接口道:“贵主真有此意?”
李曜听见对方对自己的称呼都不一样了,故作诚恳地道:“是啊!我已经抓到了你和林氏兄妹,把所有疑点都堆到你们身上,火速了结此案并非难事。但在宫闱朝堂,都须得趋利避害,所以我很想知道,到底有哪些人参与了策划,而在他们的背后又有哪些势力。”
说道此处,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几分:“例如……裴监裴相公,我就不会轻易揭发,这下你总明白了吧?”
默不作声的凌敬在一旁听得暗暗点头,心中忍不住地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