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松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刚才的满腔热情一时萎了下来,片刻,才呢喃般说道,“我这不是也回不去了嘛,这是意外,又不是我能解决的事,人总得向前看,既然上天让我重来一次,我当然不能重蹈覆辙啊……”
“所以你就去追李思琪了?”戎阳挑眉。
“她一直都是我的白月光。”丁松理直气壮。
“得了吧你,人家都不认识你,你看上的不就是人家漂亮。”戎阳不屑一顾道。
丁松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毕竟……这是实话。
“还把歌词当诗写,挺有才啊你,”戎阳继续道,“平常没少去KTV吧?周杰伦的歌词都背得很溜嘛,还有那么多网络段子……一个李思琪算什么,你这些‘诗’够承包整个三中了。”
“嘿嘿……”丁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想出这种资源利用的办法,他也觉得他挺有才的。
“我说,你好不容易穿回来就为了追个校花?不能有点更大的追求吗?”戎阳又道。
这话提醒了丁松,他一脸神秘地搭上戎阳肩膀,“兄弟,你还别说,其实我全都计划好了,不出10年保管成为人生赢家——”说到这,丁松顿了顿,目光炯炯,“兄弟,我看你也是有本事的,咱两可以合作啊,我文你武,双剑合璧,不说天下无敌,至少也能称霸一方——”
“哦?”戎阳咧嘴一笑,“你先说说你有啥计划?”
“很简单,”丁松郑重道,“买房,炒股。”
房价这么多年来只升不降,这是众所周知的共识,至于股票,只要在08年的次/贷危机全面爆发之前抽身,就稳赚不赔。
“哦——”戎阳点头,“很有道理,不过,这首先需要本金吧?”
“哎,”丁松叹口气,“这是个问题,我跟父母谈过,让他们把存款都拿去买房,他们不仅不听,还把我削了一顿……”
“嗯,”戎阳同情道,“你现在才高三,等你大学毕业出去工作,挣够足够的本金……黄花菜都凉了。”
“没事,”丁松狠狠地一拍大腿,“我还有绝招!”
“什么?”
丁松抬头望向远方,目光中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去、杭、州!”
听到这话,戎阳并不意外,“去抱马/云爸爸大腿吗?”
“没错,”丁松重重点头,“就算没钱,我也可以对他不离不弃,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元老重臣——”
“你说不定还可以在他之前提出电商和大数据的具体概念呢。”戎阳说。
“对——你说得对,”丁松兴奋得都有点忘乎所以了,“这样下去,说不定互联网时代的历史要改写啊……”
戎阳叹息一声。
“咋了兄弟?”丁松这才发现戎阳并不像他那么兴高采烈,便安慰道,“别担心,我发财一定带上你呀!”
“你这长了43年的脑袋里就只有后悔跟一夜暴富啊。”戎阳慢悠悠道。
一夜暴富的方法绝大部分都写在《刑/法里了,这人倒好,随随便便一穿越,也不用杀/人犯/法,靠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可以少奋斗60年。
面前这人泠冽的目光瞅得丁松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丁松下意识地收回搭在戎阳肩膀上的手,退开一步。
“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回去吗?”戎阳问道。
丁松心中咯噔一下,“回去?我为什么要回去?”
“你活了那大半辈子,那么多人和事说丢下就丢下了?”
“我那大半辈子什么都没有!”丁松突然激动道。
戎阳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丁松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他愤怒地看着戎阳,好像心中憋了莫大的冤屈,须得有个谁为他主持正义、讨回公道一样。
可这冤屈,他诉不出口。
因为,太丢人了。
是的,他活了大半辈子,却什么都没有。高考成绩平平,上了所三流大学,找了份中规中矩的工作,工资不高,没有前景,胜在安稳,娶了个相亲认识的老婆,大家门当户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凑合着也就过了,生了个儿子,跟自己当年一个尿性,成天不学好,成绩勉强中游,就懂得抓着手机打游戏,一看就不会有什么出息。当年就不是太漂亮的老婆如今长出一层大肚腩,烫着一头方便面,一开口就是粗声粗气骂骂咧咧,逮着他跟儿子轮流教训。丁松厌倦这样的生活,对上班没欲望,对回家也没欲望,只有在街上或电视里看到美丽的小姐姐时他的心思才会活络一下。日子就是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明天和明天的明天不会有太大区别,算不上痛苦与绝望,但也没有盼头。
这样的生活,他一点也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