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南亦又道:“他们在想生错时代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想真正的普通人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想过,文明的进步、朝代的更迭之下流了多少血,堆起了多少白骨,他们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就属于那种琼楼玉宇、吟诗作赋的生活。”
戎阳想了想,还真他妈是这样。很多人有一种迷之自信,觉得自己从骨子里就血统高贵,绝非凡品。
“如果真的觉得自己生错了时代,何不干脆把自己从现代文明学来的观念也全部抛弃,去融入、遵从当地的文化习俗,这也是对时代的一种尊重。可你见过有人做得到么?”南亦这句不知是在问戎阳,还是在自言自语。
“让戴童彤这么一个秉持男女平等思想的新时代女性去三从四德,是挺要命的。”戎阳说。
“男女平等?”南亦看了看他,“你认为她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不是吗?”戎阳一愣。
“她只是这么说而已,因为事情在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她需要点武器来捍卫自己,”南亦说,“戴童彤这一类人,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当初估计做梦都想着怎么跟随她那位前程远大的县令丈夫走上人生巅峰。”
“哦,”戎阳说,“说到底还是老公负责挣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
南亦笑而不语。
只要这种思想依旧当道,平权就不过是个笑话。
“啧啧。”戎阳摇头,这些逃犯,真是令人一言难尽。戴童彤在自己的时代里是正常人,县令和他母亲在自己的时代里实则也是正常人,可这两类人一碰撞,那就是奇葩遇奇葩,凑成了一家子神经病。
互相折磨,不如还是互相放过吧。
这个任务是戎阳正式入职以来完成效率最高的一个任务,报告要写的内容也不多,就是对于他和那里的土著居民们具体都交流了些什么这一部分,着实令戎阳很头疼,好些地方都是连蒙带猜瞎编出来的,实在不行,戎阳就老实地写一句——听不懂。
就是这么耿直。
转眼又到月中,和上回一样,戎阳走进办公室时那大摇大摆的模样仿佛即将要出席登基大典君临天下,春风满面全写在了脸上。
“哈哈哈,本大爷我王者归来了!”戎阳豪爽的笑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阳阳,是不是又要请客了?”迟夏问道。
“……戎阳,”应嘉忍不住开口,“你这个月还是节制点吧,别再像上个月一样了。”
别说戎阳自己,他们这些被殃及池鱼的闻泡面味都快闻吐了。
戎阳想了想,应嘉说得不无道理,他貌似是太放纵了点,现在自己步入小康行列了,也该存点钱了。
可是……他存钱干嘛呢?他又不娶媳妇,也不打算买房,更不用给家里养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和大部分为买房而奋斗或为还清房贷而奋斗的苦逼青年相比,他甚是无牵无挂啊。
所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爱吃吃爱喝喝,古人的智慧不可不听啊!
戎阳写报告从来不在乎遣词造句,也不纠结行文是否优美流畅,是以十分得心应手,上午整完报告,下午就溜去训练场了,训练这码子事,和很多事情一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松懈的日子久了,不仅技术会生疏,体能也会下降,长此以往,身材也会走形——吴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案例。
训练场一如既往地热闹,戎阳一个人穿梭其中,看看哪里有空的场地或器械,想热身之后先来一轮基本的力量训练,走着走着,迎面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穆成文。
穆成文看到戎阳也愣了愣,戎阳意思意思地打了声招呼:“哟——”,就不打算跟他寒暄了,转身就想往别处走。
“站住!”穆成文突然叫道。
戎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嗯?这一声站住听着很嚣张啊?
穆成文以行动表明这不是错觉,他神色坚定而郑重地对戎阳说道:“敢不敢再比一场?”
戎阳:“现在?”
穆成文:“现在!”
“哦,行啊。”戎阳解下外套,左右看了看,随便往地上的角落一放,当下活动了一下各个关节,想到什么,又道,“这样吧,我们这次下个赌注怎么样?”
穆成文紧张起来,这丫想难不成想效仿迟夏五顿火锅的传说?
“什么赌注?”穆成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