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元斩!”
“终极闪光!”
戎阳张牙舞爪地连换了好几个姿势,一声喊得比一声振奋,南亦始终不咸不淡,待他表演完毕,南亦才问道:“没了?”
戎阳站直,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收回胸前,一脸功成身退的恬静,“你已经挂了。”
“你打架要真这么磨蹭,挂的就是你。”南亦毫不留情道。
戎阳知道他说得在理,确实,一旦进行过专业训练,就会明白真正的干架中对手绝不会留时间给你摆造型或喊招式名,除非对手也是个二百五。短兵相接,关键在于快准狠,实用性是最高原则,毕竟要是输了,代价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我看出来了,你这人没有童年回忆。”戎阳说。
南亦不想再跟他进行这种净拉低智商的对话,远远看了看马路对面一家商铺里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尽快把人找到。”
有时他怀疑戎阳这个搭档的存在意义就是拖他后腿。
“急什么,”戎阳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就去他庙里堵他嘛。”
戎阳这句话没说完,南亦就迈步了,戎阳赶忙叫住他,“等等——”
南亦回头,满目戒备。
“你不是说要提高效率吗?”戎阳眨巴着眼睛嘿嘿一笑,“走着去多慢啊,召唤坐骑的时候到了。”
“想打车就直说。”南亦说。
“打车多没意思啊。”戎阳说。
“怎么,”南亦一挑眉,“你还想飞过去?”
戎阳神色复杂地看了南亦一眼,摇头叹气,“没有童年回忆的娃,来,本大爷带你感受一下传说中的小三轮。”
戎阳嗅觉灵敏地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路口,果不其然,那里聚集着好些三轮车,一见两人有搭车的意向,热情的招揽声便此起彼伏,一时间让两人有种逛窑子的错觉。
两人很快上了一辆车,并排坐在略显窄小的座位上,小三轮车有顶棚,前面有布挡着,两边则是空的,时值夏天,车辆疾驰起来后,呜呜的凉风簌簌地从两边连绵灌入,甚是爽快。戎阳一路上都止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看飞速退去的街景,看形色各异的路人,看天边的蓝天白云,连不经意路过一条江一道桥,戎阳都要抓着南亦喋喋不休一番。
很多地方都有过三轮车,甚至有些地方现在还有,但每个地方的三轮车又都不尽相同。对于戎阳,小时候仅仅是坐一次三轮车,都是无尽的奢侈。
在他能够朦胧忆起的童年里,奶奶和他总是走路,而且经常要走很远的路。他们家比较偏,离学校远,离菜市场也远。最初奶奶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稍微长大一点了,戎阳就自己上学,自己回家。每到周末早上,奶奶就带他去菜市场买菜,他记不太清那条路有多长了,好像要走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菜市场口有一家早餐店,奶奶每次都会给他买一份小笼包,一杯豆浆,让他在那里自己吃,自己就进菜市场。奶奶总叫他在店里等她,可戎阳总等不住,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笼包子,他就一个人屁颠屁颠地跑进菜市场,在人流中搜寻奶奶亲切的身影。他知道奶奶固定走的路线,他便沿着那条路线去找她,有时在玉米摊前找到她,有时在水果摊前找到她,戎阳第一件事总是去好奇地扒拉奶奶的菜篮子,看奶奶今天又买了什么好吃的。奶奶有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或说戎阳有一副化腐朽为神奇的胃口,总之奶奶做什么都好吃,玉米戎阳能连吃两个,水果戎阳能连吃一斤,就连普普通通的炒木薯,都是人间美味。
买完菜,奶奶和戎阳便拎着大袋小袋,一老一小慢慢地往回走。其实,不管提的东西有多重,路途有多遥远,戎阳都从不觉得辛苦。
然而,有一次,奶奶毫不犹豫地叫了三轮车。那一天半夜,戎阳突然发起高烧,奶奶拿一块大毛巾裹着他,连夜抱着他赶去医院。好不容易坐一回三轮车,戎阳却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滋味,那个夜晚,留在他记忆里的,唯有奶奶的怀抱,和那块大毛巾。
那个年纪也好,那条路也罢,都回不去了。
南亦和戎阳搭档也有一段时日了,记忆中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兴奋的模样,心下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两人就被送到了目的地。这个地方叫风柜口水母塘,顾名思义,有一个小池塘在这里。
这一带并没有什么小区的概念,居民区全是私人独栋建筑,这些独栋楼房通常都是买下地皮后自己雇工人盖起来的,每栋楼大约有三到五层,布局一般是每层有前后两个房间,中间以楼道隔开,有些房子的一楼还会带个小后院。能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当时的小康人家。
这些房子都没有门牌,两人只能依靠任务资料里提供的逃犯翟俊彦的旧房子照片来进行辨别,两人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翟俊彦家所在的街道,这条街道较为宽敞,并排跑两辆小车也不成问题,却极其安静,皆因街道的两边全是住户,一栋栋风格各异的楼房默默地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