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如果马克晚上回不去，可以让他睡在我那里。楼下603密码666666你知道的。」

「嗯！」

李楷十分乐于见到这小可爱如此这般欣喜而感激的目光，所以与其去揭穿他，倒不如去替他着想要来得更有趣。

当晚，李楷给段封尘和马克做好晚饭再出门已经是五点半；随后他和宗政再次来到地下一层的车库。他看着他手中的车钥匙，笑道：「哈哈哈，上次我就随口和他一说。我说正宗很喜欢你这辆车。」

「你……你明明是自己喜欢，为什么要扯上我。」对宗政来说，车就只是个代步工具，价值再高也没太大的区别；他把车钥匙递给李楷，说：「你开，然后明天自己去把它还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去换一辆吧！我喜欢的是这辆。」李楷指着G65边上那辆银灰色Rapide跃跃欲试。

「这车我好像在哪见过。」

「不奇怪。毕竟这一排车位都是你那偶像家的。」

「哦，我想起来了。安稳演《小说家》的时候开的就是这辆车。这车对他来说一定意义非凡。你给我站远一点，不要碰到它。」

「呵呵，他的床你不让睡，他的车也不让开是吗？」宗政不答，但他冷漠的脸孔上分明写着：谁要是敢开我就打爆他的狗头。「行吧，宅男就是矫情。」李楷满不在意地拿过车钥匙上了驾驶席。

目的地是李楷父母居住的一套公寓。那里，几乎承载了宗政正宗童年时全部的快乐记忆；从小学直到中学毕业，他基本天天都会跟着李楷一起回去；或许那里更像是他的家，至少能算是半个家吧。而李楷自从进了球队之后，经常性全国跑动，也很难得才会回家一两趟。所以，对于两位长辈来说，这两个孩子是同时长大成人，随后又是同时离开了家。

李楷看着前方越来越熟悉的街道，说：「我怎么觉着，我好像有点紧张啊？」

「我比你更加紧张……」宗政答。

「你见我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你怎么知道我不紧张。」

「那其实我去接你那会也挺紧张的。」

「会不会，是我们对紧张的概念有误解？」

「有可能，紧张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就产生的情绪……」

「没错，紧张应该是一种更加卓越的情绪，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平易近人。」

「对，是我们高估了自己……」

二人一边扯淡一边努力克服着紧张的情绪。

因为旧式公寓小区内的道路狭小，且没有多少停车位，于是李楷干脆把车子停在小区附近一个高端酒家的门口。下车后，宗政打开后备箱，又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红一蓝两个纸袋。

「你这什么操作？」李楷问。

「礼物。」

「那我的呢？」

宗政正宗不予理睬，径自向他家走去，这里他太熟悉了；虽然周围环境和十年前相比已经大相径庭，但终归还是熟悉。

「喂，哥的礼物呢？」李楷锲而不舍地问道，却仍不见有人回应。

李楷的父母家住在四楼，没有电梯。宗政蓦然想起：小时候李楷每一次，都会用他最快的速度跑过这四楼的台阶，然后插着腰站在门口嘲笑他脚步慢；当时的他只想着，以后若是自己有了钱，一定要给这楼装上电梯……

在宗政回忆的时候，李楷加快了脚步爬上那最后几级台阶，像是知道门没锁一般，抬手按住门把推门进去。

「我回来了！」他说。

「你终于回来啦～」屋里传来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是李楷的母亲王萍。「宗宗呢？来了伐？」

宗政直楞楞地出现在门口，他眉目舒展、眼神却显得有些恍惚。「阿姨您好……」

「啊！宗宗来啦！别拖鞋子了快进来呀。哦哟，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还拿东西来，真是的，谢谢你啊。」王萍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他拉进屋里。「真的是好久没见到我们宗宗了，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王萍感慨地看着宗政的小脸，百感交集地红了双眼。

「阿、阿姨，您可千万别这样……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常来看您还有叔叔。」

「你能常来，就太好了……快来吃饭吧，你叔叔给你做了一桌子的菜，快来看看呀，都是你爱吃的。」

李楷的父亲李民这才摘下那条用了多年的围裙，那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始终是笑盈盈地看着孩子们。李民年轻的时候条件十分艰苦，认识了王萍之后又开始四处奔波打拼，久而久之便落下了耳背的毛病；这毛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听力越来越差自然而然对语言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差；尽管在孩子小时候他就已经很少发言，但直到现在他还是习惯无时不刻都对家里人保持着这般慈爱的笑容。

再见这十年如一日的笑脸，宗政心中泛起悄无声息的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