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清晨。

烟尘渡醒来, 拉开窗帘。小镇还尚未完全苏醒，气氛静谧。

视线上移，烟尘渡微怔。

马路对面的大楼窗前，似乎有张脸正望向这边。

对面的楼……是有人住的吗？

烟尘渡揉揉眼, 再看，什么都没了。

看花了吗？

简单洗漱完后，玉藻前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女装，穿上吧。”

“为什么是我？”烟尘渡绝不要重操旧业，“不该是你穿吗？！”

——你可是女装大佬！

玉藻前故作惊讶, “我是妖怪。”

白/粉婆只对人类少女下手。

烟尘渡阴沉着脸, “我是男的。”不要忽视某处的存在感好吗！

他一针见血，“你明明可以变成人类！”

以前不就变成白莲花骗过他了吗。

玉藻前：“好吧，听大人的。”他折扇抵着下巴, 轻笑, “大人让我穿女装，那我就穿好了。”

烟尘渡：……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微妙呢。

玩情趣呢？

话语间，玉藻前已摇身一变, 变为妙龄的人类少女，还冲烟尘渡眨了眨眼。

烟尘渡装作没看到。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在这里住了有段时间了, 和旅店老板也算熟悉。撑在柜台后打瞌睡的老板一见两人, 顿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卧槽！

这位大人你怎么带女人来了？！

之前那个男人呢, 让他知道了不会被家暴吗？！

烟尘渡想起清晨看到的异状, 在柜台前停下脚步，示意对面，“那里有人住吗？”

店老板：“您说那儿呀……那是幢空楼，已经废弃好多年了！”

“……是吗。”

烟尘渡继续往外走去。

玉藻前见烟尘渡有心事的样子，上前一步问道：“怎么了？”

烟尘渡低声道：“早上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对面有张脸。”

柜台后的老板小心翼翼地举起相机。

咔嚓。

一张烟尘渡和女装玉藻前的合影被洗出。两人的背影靠在一起，像极了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老板看着手里的照片，嘴里啧啧。

出轨可是不好的啊。

等另一个男人回来了，给他看看！

“先去医院吧。”烟尘渡道。对面空楼的事先放放。

既然荒废这么多年了都没事，应该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而且，也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旅店老板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医院？

连孩子都搞出来了吗？！

***

医院仍是那副破败的样子。

病房的门有玻璃，待在里面会被外面看到，这次，烟尘渡和玉藻前就随意找了间办公室，安静等待着。

妖怪春日祭这种盛会要持续好一段时间，如果白/粉婆真的存在，应该就在附近。

无人的医院，落单的少女，最好下手了。

烟尘渡尽量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就算白/粉婆对玉藻前出手，他也不管——大佬对付一个毒面膜销售员，估计能把对方吃得骨头都不剩。

太阳落山时，敲门声果然响起了。

叩，叩。

格外清晰。

玉藻前走到门前，“谁？”

“开门。”门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玉藻前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无助，“可……你是谁，我不敢开门，好害怕……”

暗处的烟尘渡气得牙痒痒——

这个大戏精！

喀嚓。

烟尘渡亲眼见到，玉藻前并没有动手，锁上的门却自动开了。

可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想象中满脸褶子的老婆婆，而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少女，二十出头的样子。

……诶？

少女也发觉了烟尘渡的存在，皱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孤男寡女的。

烟尘渡脱口道：“你的毒面膜呢？”

少女：“……”

她冷淡道：“马上就到晚上了，你们赶紧走。”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好像知道什么？

烟尘渡压低声音，“跟去。”

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烟尘渡和玉藻前跟在那少女身后，在迷宫般的医院里七拐八拐。

医院背后是医学院大楼，很多医科类大学都会这样设置。橘红的夕阳从走廊旁边的窗户映进来，却没有映出这个少女的影子。

她身形一拐，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烟尘渡和玉藻前走近一看。

【解剖室】

烟尘渡正想把门拉开，被玉藻前拦住了，“我来。”

那少女身份显然不一般，应该也发现了他们的跟踪。将他们特地带到解剖室来，指不定门背后会有什么潜藏的危险。

那你来。

烟尘渡倒也不争。

玉藻前拉开门——

一瞬间，无数被解剖两半的蛇、被剥皮的青蛙，拖着内脏，洪水一般朝他们扑来！

玉藻前的狐火瞬间展开屏障。

可这些动物实在太多了，遮天蔽日，烤熟一波又来一波，令人根本看不清解剖室的状况。

看来是想拦住他们。

蛇和青蛙的尸体用完后，接着是某种浑身黝黑的生物，拖着长长的尾巴，密密麻麻。

发麻的凉意袭上烟尘渡后脑勺。

他的双膝忍不住发颤，不禁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轻颤的双手扶在背后的墙上，好险没让自己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