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玉藻前这么一说, 辉夜姬便不再多问，懂事地点头，“加油哦玉藻前。”
玉藻前呵呵笑。
烟尘渡&万年竹：？
他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辉夜姬再次把话题拐回了之前：“为什么说她们是塑料姐妹情？”
“在我们那个时代，人类分为皇室、贵族、平民等等级, 一般而言，皇室和贵族都只和等级相当的人交友。”
面对辉夜姬的问题，万年竹解释得很认真, “这些制度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明显了, 但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家境、成绩、金钱、官职……划分的标准反倒更多了。”
年纪越大，这种差异感便越明显。
事情和万年竹说的差不多。
小学期末，各班老师都会发奖品, 给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这个班级便是空子。可班主任想了想，却在礼物上写下了九条苍岛的名字。
【反正空子家也就那样, 但九条的父母可不能得罪啊……】
烟尘渡听到了他的心声。
这个奖品算不上多么贵重, 但仅此一份, 市场上无法买到，又是对自己一学期努力的肯定，所以学生们都很在意。
“这次期末的奖品发给九条同学，她是我们班上进步最快的……”
班主任后面的声音有些模糊了。烟尘渡猜想，应该是空子内心抵触不愿再回想。
班上的同学都有些惊愕, 不约而同看向空子。
他们都以为期末奖会给空子。
空子沉默努力, 一直是非常受老师喜爱的乖学生。
空子抿了抿唇, 脸上没什么表情。
“空子，空子你看！我得到奖品了哈哈哈！”苍岛抱着东西从讲台回来，没心没肺地向同桌展示。
空子笑得有些勉强。
“怎么办……”辉夜姬低声道，“我有点可怜她了。”
回忆的场景流逝得很快。到了中学，空子和苍岛还是在同一班。
两个女孩都有了成长，也有了模糊的性别意识。空子长得虽清秀，但只爱静静地在角落看书，和爱打扮的苍岛比起来，难免黯然失色。
空子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到隔壁班一个男生身上。
他穿着白衬衫，气质很干净，是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能看出，空子的目光里并没有自信。恋爱中的人都多少自卑，而且她不像苍岛那样有钱打扮自己。
直到有天，看到苍岛和那男生一起走出校门后，空子的目光再次重新回到书本上。
暑假后开学第一天。
“空子，快，作业借我抄一下！”苍岛火急火燎赶到座位，“暑假一直和南君约会，都没时间做作业了！”
南君，就是隔壁班的男生。
空子一顿，还是把写好的作业递过去，“不要完全一样，老师会发现的。”她小声叮嘱。
“嗨，嗨。”苍岛心不在焉道。
空子微微皱眉，“你还是自己做一些吧，平时也要认真上课，马上就要升学了……”
“嗨，做什么做呀，我就算成绩再差，我家里也有办法让我升学！”
“……”
抄作业的事还是被老师发现了。作为协助者，空子也要受罚。
走廊上，苍岛用手肘戳了戳正在看笔记的空子。
“想不到你这样的好学生也有跟我一起罚站的一天啊，”她眉飞色舞，“怎么样，很新鲜吧？”
空子没有说话。
……
这样的事发生了多次。后来，便进入了大学。
空子成绩很好，顺利进入当地有名的医科类大学，苍岛通过某些手段，也紧跟着来了，“朋友一生一起走！”
烟尘渡听到了空子的心声。
【怎么还没摆脱你。】
【谁和你是朋友了。】
【真羡慕啊，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
作为医学生，最需要的就是严谨和慎重，稍不注意便事关人命。空子本就细心，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但苍岛就不一样了。
她家就是看中学校招牌，凭关系进来的，学得一塌糊涂，实际操作也是状况百出。最后都是空子帮忙才了事。
之后，空子家庭出现了困难，父亲入院。好在大学有奖学金项目，可以学费全免，还能略有剩余。
【剩下的钱就给母亲买束花吧……】
只是学校高材生很多，这唯一的名额也不是那么容易争取的。空子比以前更加刻苦地学习，废寝忘食。
嘲讽的是，这笔钱最后还是落到了苍岛手里。
那是空子第一次与苍岛正面冲突。
“我男朋友生日快到了，我也想凭自己的努力给他买点礼物嘛。”面对空子的质问，苍岛如此解释。
“自己的努力？”空子冷笑，“你这算自己的努力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空子突然想起了南君，他的生日并不是在最近。
他的事她都记得。
“啊你说南君啊，那家伙，我早甩了，太没意思了，”苍岛笑嘻嘻道，“跟你说啊，我现在这个男友可厉害了，一夜能玩出好几种花样，那爽的——”
空子听着她说，嘴角噙着冷笑。
既然要抢走他，为什么又不好好珍惜。
等苍岛独自说完，她才道：“你知不知道，这笔钱对我来说多么重要？”
她说出家里近况。
苍岛一愣，“你也没跟我提过这事啊，”她掏出手机，“要不这样，我资助你，我资助你总行了吧？别生我气了。”
空子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后，她回过头，“你就永远这样，好吃懒做一辈子吧。”
……
烟尘渡喃喃：“这是要黑化的节奏啊。”
“也不能完全怨苍岛，”万年竹道，“毕竟空子极少向苍岛透露心事。或许空子内心其实是瞧不起苍岛的吧。”
辉夜姬有些难过，“她们就不能和好吗？”
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呀。
玉藻前眸子微垂，没有说话。烟尘渡不禁问：“人类的事，对你而言就那么无聊吗？”
“不……人类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很可爱的生物呢，”玉藻前勾唇，“要是把大人从小到大的经历这样让我看看，我会很乐意哦。”
“谁要给你看？！”
望着这边的辉夜姬：“万年竹，我怎么觉得他们……”
“还是看空子和苍岛吧，辉夜，”万年竹顿了顿，“他们的事不是你这年龄该承受的东西。”
辉夜姬接着道：“——有点像茨木和酒吞？”
暴击伤害！
烟尘渡炸了，“你说谁像那两个家伙？！”
玉藻前优雅执扇，“别把我与那种妖怪混为一谈。”
辉夜姬：“……”
……
估计空子想法和辉夜姬一致，没过多久，这两人又走到了一起。但能看出，对于空子而言，只是貌合神离。
永远只会麻烦别人，换谁都会腻。
大学中期，学校组织了修学旅行，地点是北海道的雪山。
雪山毕竟是个危险的地方。与当地气象厅交换意见后，领队老师只挑选了一部分体力好的同学上山，其他人则留在营地。
苍岛的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我也要去，为什么不让我去？！”
老师面露难色。
“苍岛你不是说滑雪都滑腻了吗？”空子的声音有些冷。
“那不一样，”苍岛并未察觉，“和家里一起，和跟同学一起能一样吗？！”
她忽然指向空子，“空子很厉害，而且是我朋友，万一有什么事，她会照顾好我的！”
同学们看向空子的眼神里有悲悯，也有……牵连过来的厌恶。
——都是因为你这个“朋友”。
——出事了可别把我们牵连进来啊……
空子不再掩饰眸中的恨意。
果然，爬了一会儿，苍岛就体力不济，不停叫累。队伍只好停下来休息，行程屡屡滞留。
虽然去的是安全之地，学校也和气象厅一直保持联络，但在多变的雪山，安全都只是相对的。
毫厘之差都可能发生危险。
好在老师经验丰富，带领大家平安脱离险境。
……只差那么一点。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保送事件。D大医学院作为全国最好的医学院，竞争者无数，空子和苍岛所在的大学，保送名额只有五个。
苍岛排在第三，空子在第六。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做了什么暗箱操作。
空子去找教授时，在走廊听到了对方的怒吼。
“医生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太疲倦没有注意，你这个帮忙的实习生难道也没看到吗？！”
教授很少发这么大脾气，“手术后一定要清理棉团个数，留在病人体内就糟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可空子给我的笔记上没写这些啊……”是苍岛的声音。
教授气极反笑，“这是常识吧？这点常识都没有，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当医学生。这几年你什么时候认真上过课，你难道就想靠着家里一辈——”他的声音骤停。
九条苍岛还真能靠家里一辈子。
后来，声音渐渐小了。
空子身形一闪，躲进了旁边教室。
苍岛从走廊走过，“条条框框那么多，我哪儿记得住。要不是家里逼着我来，空子也在，我干嘛来这破地儿。”
她不满地嘟囔：“真是，耽误我睡觉。”
空子从教室走出，看着苍岛消失在楼梯口，眼瞳里一片漆黑，无波无澜。
她来到办公室。
教授看到空子，眼神略微躲闪。苍岛家背后的操作他都知道，可对方权力太大，他阻止不了。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已……
还是让苍岛参加了实习，让苍岛毕了业……步步的退让和纵容，导致如今局面。
“课懒得上，流程也懒得记，能毕业还多亏了空子你辅导……她要是成了医护人员还得了……”最后，教授只能抱着头悔恨，“一开始我就不该这种人进来。”
空子定定地看着他。
“教授放心，”她忽然笑起来，“她不会成为医护人员的。”
教授不解地注视着空子身影消失在门口。
看来此时，空子已经对苍岛起了杀心。
烟尘渡不禁困惑，那个能在医院自由行走的女鬼小姐，明明是照片上的苍岛。这么说来，被困在停尸房内的怪物反而是空子了？
事情在之后又出现转机了吗……
还是说，苍岛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天真？
……
毕业生陆续离开了校园。
空子和苍岛在回家的电车上。“终于毕业了呀，”苍岛伸了个懒腰，“接下来要怎么玩呢？”
“真羡慕你，这么无忧无虑。”
“嗯？什么？”
“没什么……”空子瞥了眼窗外，忽然对苍岛一笑，“马上就要经过我们实习过的医院了，要去看看吗？”
好久没见空子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了，苍岛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了，“好啊。”
两人下了电车，打了辆出租来到医院。
医院位置荒僻，晚上人很少。工作人员比较缺失，到了夜间，停尸房这样的地方就没了看守。
“你等等啊我去趟洗手间。”苍岛推开门。
“好啊。”空子跟在她背后，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了放在门口的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