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江千曲与陆鹿约了个时间就抱起露露回了自己酒楼休息。
陆鹿闲来无聊就到了街上闲逛,陆鹿来的那天正赶上了集市,所以热闹非凡。陆言还问为何城里都犯了狐妖人们怎么还是这样照常生活,其乐融融,好像从来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陆鹿就想这生活就是柴米油盐,狐妖传言再危言耸听,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人们会恐慌,会无奈,会难过。但只要一天要吃饭就一天要生活,工人干活,小贩叫卖,樵夫要砍柴,饭店要开张,青楼也要照常接客。人活着就是为了生计,哪会因为一些负面的情绪而断了自己的生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怀心思,各有生活。小小的情绪只隐在茶余饭后,人们将更多得时间用在工作、劳作。做一天和尚就敲一天钟,其实就是许多百姓的缩影,将生活的每一天都过好,这一生就过去了,就是足够完满的一生。那是很难的,很不容易的,自己好不够,还要天好命好运好,所以人们拜天拜地信佛信仙。
陆言从小在南华派长大,楚峨峰太高,灵气仙气丰盈,却少了世俗气与人情味。陆言的问题有些残忍与苛刻,不近人情,好像人们对狐妖这事漠不关心,好像少了些社会责任感,好像对生活十分冷漠。但每个人过好自己日子就十分辛苦,要百分百投入,实打实用力,舍不得也不能够将精力放在陈家命案上太久,陆言像个旁观者,随口吐出的疑问打了很多人一巴掌。没办法,能怎么办呢?生活本就不易,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负责。
陆鹿生在南华长在南华,却天生沾着人气。好像已经在民间生活了许久,还自有一套活法,活得认真,活得有趣,活得通透。入世不随世。
集市散了,街上没以前那么热闹,但路边还是有小贩支摊,商店营业。陆鹿不自觉来到一家支摊的小茶馆,应该是逛得有些累了,今天天气好,太阳大却不毒,但也让人出了身薄汗。那茶馆也是动了心思的,搭在大树投下荫凉之处。陆鹿将那长凳从桌上翻下来,坐下了。叫了声:“老板,来碗凉茶。”
有风吹来了,丝丝的凉意往宽大的袖子里钻,消了暑意。大树底下好乘凉,陆鹿闭上眼睛,一脸惬意,舒服啊。凉茶上了,粗陶瓷碗,整整一碗。那不高有壮实的老板就单穿了件马褂,坦着肚子,许是太胖了不耐热,身上渗出许多汗珠子憨笑地将茶送在陆鹿面前,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宽厚的笑容就足以打动旅人的心,感受到他的憨厚与真诚。
陆鹿接过大碗,报以微笑。马上喝了一大口,凉凉的由嗓子眼流入全身,整个人都舒坦了,而后剩下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一口一口嘬着喝。
“小王八蛋,小王八蛋!”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闯入陆鹿的耳朵。
以前陆鹿与陆言还和睦相处,一起发疯吵架时,陆言叫陆鹿小王八蛋,陆鹿回陆言小畜牲。只是陆言装腔作势已经很久没叫了。这猛的一叫居然顿生了一股亲切感。
陆鹿回过头看见树杈上还挂着个小杆,杆上挂着只神气十足的鹦鹉,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那声音肯定就是这个小东西嘴里发出来的。陆鹿瞬间来了兴致,和那鹦鹉说:“叫声爸爸听。”
鹦鹉不看他嘴里还叫着:“小王八蛋,小王八蛋!”
陆鹿耐心:“叫爸爸!”
鹦鹉神气:“小王八蛋!”
陆鹿不耐:“叫爸爸!”
鹦鹉神气:“小王八蛋!”
陆鹿生气:“爸爸!”
鹦鹉神气:“小王八蛋!”
陆鹿恼怒:“爸爸!”
鹦鹉神气:“小王八蛋!”
陆鹿吐血:“爸爸!”
鹦鹉神气:“小王八蛋!”
陆鹿受不了,觉得这鹦鹉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在地上捡了颗石子就朝它丢过去。
那鹦鹉受了惊吓,扑腾这它的大翅膀就躲过了,嘴里叫嚣着:“小王八蛋,小王八蛋!”
陆鹿气急:“傻鸟,你给我下来,看我今天不把你给烤了。”说着就动身去捉。
一人一鸟在那里扑腾够呛,扬起地上黄沙,尘土飞扬。那鹦鹉被陆鹿薅下几根毛,痛得要命,利爪往他脸上一划,陆鹿吃痛。一人一鸟又扑作一团,战况胶着,待到陆鹿精疲力尽,那鸟也是站到树上扑腾不起来,谁也没占到便宜谁也没吃到亏。
陆鹿抹了抹脸上的汗,这一番打斗居然持续到了中午,时间过得如此之快,陆鹿没意识到,可肚子已经受不了这种委屈,咕咕得叫,陆鹿往边上一瞧,那老板已经开始下面了,清汤下锅熟了再捞上来,过冷水,撒葱花香蒜和特制的辣椒面,油锅一热热了猪油,一勺滚烫的猪油一浇,滋滋的冒泡,油香四溢,还有蒜葱香味,辣椒刺鼻,勾人食欲,陆鹿咽了咽口水,招招手要来了一碗,上来红通通的满满一碗。中午天热,老板又在油锅旁忙活,真真汗如雨下,但看着这红火的生意,这身体虽然火热热,但心里一定美滋滋的。
吃完面,抹了嘴。陆鹿又觉得十分憋气,自己教鹦鹉说话不自觉居然被那只傻鸟占了便宜,心里有火。看着正在梳理羽毛的傻鸟,骂道:“小畜牲!”
傻鸟虽听不懂但听他语气就知道是在骂他的,回嘴:“小畜牲!”
陆鹿听得七窍生烟,要教的不会,骂人的一听就用上了。看来这傻鸟混迹人间已久,是根老油条,聪明绝顶,怕不是再过几年就要成精了。
陆鹿在这坐了许久,无聊时和鹦鹉斗斗嘴,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逸闲适的,看街上人来人往,看老板辛勤劳作。
不知不觉就黄昏了,老板要开始收摊走了,看陆鹿在自己摊上坐了整整一天,怕他是惹祸从家里逃出来的少年郎,送他了一碗凉粉,给他讲了关于父母子女的道理。叫他早些回家里去,莫叫父母担心了。
不一会儿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背着书包过来,应该是刚下学堂,叫了声:“爹爹,我们快回家吧。娘给我们缝了衣服,不给我看,一定要让你回去才给我们一起看呢。”说着帮忙收拾桌凳。
将东西收到小推车上,少年一蹦一蹦跳过来将树枝上的傻鹦鹉摘下,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脸,小家伙也闭着眼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指。全没了白天与陆鹿争论耀武扬威的样子。
看着那家人回家,夕阳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黄色的光将他们回家的喜悦照得柔和又温暖。
陆鹿抬头一看原来对面就是江千曲的酒楼,看着天色未晚就坐在酒楼底下靠边的台阶上吃起了那碗凉粉,凉爽清甜,坐着坐着天就暗了,陆鹿瞧着天已经全黑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遇到了一男子白衣飘飘从楼梯下来,手里抱着个奶娃娃。陆鹿抬头一看,还能有谁呢,咧嘴一笑,阳光满溢,满是少年人的朝气与纯良:“江兄,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