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里他们就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计划,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 毕竟暗中那群人不一定会急着动手, 但是夜长梦多。
经过商议他们一致认为,那群人之所以一直没动手, 一来是因为钟情一直在瑜洲城里, 落脚以后根本没出去过。
第二当然是因为荆祺……他不算打草惊蛇,毕竟蛇尾巴都打断了。
于是第三天的时候,钟情带着时金玉两个人出门了,他们前脚出门后脚消息就到了某人手里。
“怎么突然就离开了瑜洲城, 是不是阴谋?”
“从探查来的消息看,那天灭了我们一个小队的人,可能是钟情的哥哥, 他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钟情好像是为他出去寻访名医了, 百日晴终究年幼了一些。”
“那为什么不带着他?”
“可能是伤势太重了, 不好搬动吧。”
“不管怎么样。”领头那个人打断了所有人:“就算是阴谋我们也得上, 时间不多了, 况且除非是宗政暮阳和斯曼一块出手,不然拦不住的,可是宗政暮阳绝对没有时间过来不是吗?”
马车里,钟情百无聊赖的编了一只蚂蚱,递给了时金玉:“我教你的背好了?”
时金玉闷哼了一声:“嗯……”
看他很不开心的侧脸, 钟情忍不住笑着伸出手, 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我没事的, 信我。”
时金玉突然道:“你知道我们几个对你都是什么感情吗?”
“嗯?”钟情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时金玉一本正经的道:“我打小没娘,是我师父养大的,周围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情的人是你,钟希那小子也差不多,百日晴也很依赖你,像小孩子依赖父母,许大哥……就算了吧,他年纪太大了这种儿子不要。”
钟情:……
“钟希管我叫姐。”
“啥!”时金玉本来还在絮絮叨叨,一听到这儿直接炸了:“他想干啥!他想干啥!这不是窜辈了吗?我叫你师叔他敢叫你姐姐!他是不是想做我小叔叔!”
时金玉还没来得及抨击钟希那乱占便宜的糟糕行为,他们的马车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随着一声闷响和马匹的惨叫,那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过了大概一分钟,一只修长的手撩开了帘子:“钟情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钟情很冷静,她按住了时金玉的手微微一笑:“时金玉是于仲年的徒弟,我想你们不愿意得罪于仲年吧?还有马夫,他只是个普通人,不该被牵连进来。”
“钟情小姐还真是温柔呢,放心吧,以您的意愿为主。”那人笑道:“毕竟就算他想通知那些人,也得有那个时间才行。”
钟情安抚了时金玉,然后慢慢的从车上走了下来,下来之后就发现车夫也恭敬的束手站在旁边,想必车夫本来就是他们的人。
钟情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其实心里门清,想要完全掌控他们的行踪,只要把车夫偷偷换成他们的人就行了。
要不然钟情也不会让时金玉陪她坐在里面,时金玉也会点赶车的本事的。
钟情被推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上,之前说话的那个人也坐了上来,他长的其实还可以,就是皮肤太过苍白,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有些阴森诡谲。
“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了。”钟情好奇的道。
“首先我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絮,前任魔教教主是我的养父。”名叫白絮的年轻男人微笑着道:“此次冒昧的请你过来,是想要借用点东西,救我的养父。”
钟情一脸荒谬:“他已经死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的尸身我用天香枝保存的很好,而且距离他的死亡还不满百天,按照……传下来的讯息,还可以尝试着复生他。”白絮双手交叠在小腹上,很有耐心的道:“毕竟他是养大我的人,我总是要尝试一下的。”
“先不提死人如何复活,他的养子,还有像宗政暮阳那些年轻的左膀右臂,大多都是被杀死了父母斩断尘缘带回去的,这件事你知道吗?他很有可能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
“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父母都是最普通的人,可那又怎样呢?他养大了我,教了我一身武艺,养恩不比生恩差嘛。”白絮笑眯眯的道:“我跟父母总是没什么感情的,毕竟我被带走的时候只有三岁嘛。”
钟情没讲话了,她只是安静的看着白絮,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准备如何生死人?”
“义父留下的消息不太清楚,还需要多次尝试,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白絮轻声道:“钟情小姐请放心,我会极力保证你的安全的。”
钟情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之前得到了一些消息,她隐约的觉得不对,应该没有别人会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了,所有的药物在她的身体上都会得到更多的反馈,荆陵不停的用她试药,从她很小很小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起。
难道有人误会了?再误会也不至于误会她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吧?那已经是神仙的领域了。
钟情被带回了白絮的老巢,白絮还在温声的道:“就当是来做客,不要紧张,结束以后我会送你回去的,我们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这人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钟情扫视一圈,十分冷静的道:“好啊。”
“虽然很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你知道的,那个小子被放回去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带人来救你的,所以我时间不是很多,只能麻烦钟情小姐多受一点累了。”白絮带着她走进了一间空屋子里,挥了挥手立刻有人出来,拿了一个白瓷的小圆碗,要从钟情身上取一点血。
钟情很配合,被割破的掌心迅速的流淌出许多鲜血,落在白瓷的碗里,等差不多流了半碗血,白絮亲自拿了药粉替她止血,清理伤口。
青年眉眼间都是温柔,甚至还带着一点担忧,就好像下命令取血的人不是他似的:“难为钟情小姐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钟情被关在了一个很普通的房间里,有桌子有床,床上还铺了柔软的被子,她用布条在手上缠了两圈,把伤口裹住,然后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
白絮似乎认为她的血有某种药用效果,钟情浪迹天涯的时候也曾碰到过医术高超的大夫,大夫曾经检查过她的身体,坦言她的身体当中沉积了太多的毒素,是药三分毒,这么多年以来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药的钟情,能健健康康的活着都是一个奇迹。
大夫说,毒素主要是沉积在血液里的,所以到了夏天连蚊子都不会咬她,他很羡慕。
也就是说,钟情的确是个行走的药人,但这个药并没有任何的正面作用,不如说她是个行走的毒人好了。
而且大夫说了,早些年她服用过太多的毒物,导致一般的毒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只有两种毒在她身上会起效,见血封喉的剧毒,还有能够将人活活补死的补药,因为补药的效果她身上的时候本身就会被放大,所以大量补药对她而言就是毒药。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误导了白絮,或者说是什么人误导了钟希的父亲?
钟情安静的思考了很久,最后也没得出一个结论,只能确定白絮目的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他如他所说那般孝顺,想要救自己的义父,就不会不顾自己亲生父母的血海深仇。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钟希的父亲给了他权势,力量,地位罢了。
他这个人,钟情虽然是第一次见,却已经看透了,自私冷血,利益至上,他一定是想从钟希的父亲那里得到什么,才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救他。
若不是有所求,他才不会管自己的义父是死是活。
钟情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之后就躺到了床上,她身上熏了香,那种香味很淡,有一点像是凉薄荷的叶子碾碎了以后,又掺杂了一点花香的味道。
百日晴养的小蛇可以通过她身上的味道找到她,只要没下过雨冲淡味道,三天之内她走到哪儿百日晴都能找到她。
所以钟情不准备轻举妄动,先把援兵等来再说。